崔公公捂住自己的耳朵,恨不得此时毒哑了这个小太监。
他尖细的嗓音被刻意压低了去,“宫里头没有应不应该,只有想不想。”
只要陛下不想长公主嫁去李国,法子多的是。换位和亲公主亦或是给长公主换个身份,这都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按照崔公公自个的经验来看,这长公主八成不会去李国。打小魏国皇权养出来的长公主,怎么可能轻易舍了一切只身去了李国?
他可是在赌坊里头赌了五十两银子呢!
“崔公公倒是觉得陛下一直没有长大。”
魏长宁轻笑一声,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出来。果酒香气弥漫在口腹之中,其实崔公公的话她听的很清楚,魏子渊今日来找她也定然是因为和亲公主一事。
“子渊想不想阿姊嫁去李国?”
魏长宁一双眼睛含了无边笑意,她亲自为魏子渊斟上一杯酒,酒落杯起,抬眼间都是对他的打量。
“朕、全凭阿姊心意。”魏子渊抬手一饮而尽。携了凉气的酒入了腹让他不觉一震,他这才注意到这酒是他刚刚从酒窖里随意拿出来的,还未曾叫人热过。
魏长宁取了两个大小不一的琉璃盏出来,莹润无色的酒浆被倒入细长口的瓶中。
她又取了敞口大瓶,往里头倒了碗热水,大小瓶口交叠,不一会儿酒便温了起来。
“第一杯该敬陛下。”魏长宁双手捧着酒杯,含笑递给了魏子渊。
魏子渊腾的一下站起身来,他低下头双手接过,声音有些惶恐,“阿姊不必对我如此生疏。”
“君臣之礼,不论亲疏。”
第60章 真相 “皇家无亲情,那我所做又是为何……
魏子渊又饮了一杯,魏长宁却一杯也不想饮。一来她嫌果酒无味,二来喝酒不纵情,如何畅快?
刚刚温酒的时候她便瞧见炭火炉旁边放了好几个鱼缸,里头正是御花园里的黑红鲤鱼。
她轻轻敲了敲浴缸,昏昏欲睡的鱼儿霎时间便苏醒了起来,围着她的手打着转儿。
“冬日冷了,御花园里的湖水都结了冰,朕怕这些鱼冻死,便养在鱼缸里放在各宫炭火炉旁。”
魏子渊抬头注视着魏长宁逗弄鲤鱼,他见魏长宁有兴趣,便赶忙道:“若是阿姊喜欢带些回去养便是。”
“养在什么地方啊,李国皇宫吗?”魏长宁轻轻说出这句话,她颇有闲情逸致地拿出旁边的鱼食喂着。
米粒大小的鱼食扔下了去,满缸的鲤鱼瞬间涌了上来。
夜色明暗,灯光重影,玻璃鱼缸折射月光,在魏长宁脸上投出透亮光影。
她盈盈地笑着,仿佛在闲话家常。
“鱼已上钩,陛下准备何时收网呢?”
魏子渊身躯猛地一震,窗前月光皎皎,屋内烛光却黯黯,一明一暗,却无形的让他们之间有了一条无边长河。
他踏出黑暗,努力靠近那光影,然后用接近平和的声音问道:“阿姊,你这是什么意思?”
只有他自己知道平和伪装之下是接近破碎的无措,月光不甚明朗,却也让一切黑暗无所遁形。
“你不收网,那我可就要收网了。”
他看见魏长宁笑的肆意,心中难掩吃惊,面上仍道:“阿姊莫不是醉了。”
魏长宁眼神清明,她挥了挥手中酒杯,然后一饮而尽。
“这才是第一杯哦,你阿姊可是千杯不醉的。”
“陛下是想让我嫁给李澄明吧。”
魏长宁撩开袖子伸手拨了拨水,水有些冷,却格外醒人。
她的手上沾染了鱼食的气味,于是满缸的鱼儿都围着她的指尖打转。
见魏子渊还是一副不肯说的样子,魏长宁收回了手。她将手上的水抖落干净,又靠着炭火炉边取些暖。
“这么大一盘局,怕不是只为了段家吧。”
魏长宁吸了吸鼻子往炉子边靠的更近了些,“不管怎么样,段家和我必有一伤。”
李澄明继位后所有人都在问她心意,彷佛只要她还喜欢李澄明便会嫁去李国,若是她不喜欢李澄明了,那自然有无数个法子不去和亲。
她轻笑一声,这笑声在空旷大殿之内格外突兀。
“不论新帝是不是李澄明,陛下都会让我去李国和亲吧。”
手上的水珠差不多烘干,魏长宁拿了帕子擦手,待每一根手指都擦拭干净后,她这才从袖中取出一个物件来。
“我和亲之前陛下定然想法设法卸了我的权,我既然自愿上钩就不会劳烦陛下多费心。”
魏长宁握住魏子渊放在后背的手,将小小虎符放在他手心,“就用这块虎符换我十里红妆吧。”
魏长宁轻叹一声,“谁让我的嫁妆都抵给了楚赢那家伙。”
“阿姊,你早已看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