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句他说的实在是太轻,魏长宁还没有听清楚便划过去了,李澄明是断然不会说谎的,那这个孩子十有八九便是那位前太子的了。
魏长宁冷哼一声,问道:“我让你拿李沧云的人头偿还救命恩情,怎么李沧云还不见踪迹?”
“他逃到了魏曜境内,我的人手在那里都不甚方便。”
魏长宁嗤笑一声,她从怀里掏出一份纸条来。“魏国就没有我魏长宁打探不到的地方。”
见李澄明伸手接过纸条,魏长宁立刻便收了回去,她比出一根手指,“我卖情报都是一百两起卖。”
“是金子哦。”
“财迷。”
李澄明头也未抬,他道:“魏国是你的地盘,可李国也是我的地盘,你难道不想知道谢丞的消息?”
李澄明两指从袖口里也拿出薄薄一张纸条来,他将纸条压在砚台下,另一只手却是提笔写了个“叁”字。
“没有三百两朕也不卖情报。”
“也只要金子哦。”
还挺会做生意,魏长宁将纸条啪嗒一下放在李澄明桌前,她道:“那咱俩交换。”
“恭敬不如从命。”李澄明含了清浅的笑,纤细两指夹住她的纸条便打开了看。
原来这李沧云到达魏曜军营并不受重视,反而处处遭遇磨难,李澄明嗤笑一声,李沧云如今的苦头压根不及他当年的万分之一。
难怪找不到谢丞,原来他这些日子循着段烨然的脚步几经辗转,根本没人能摸清楚他的步子。
只是谢丞如今如此仇视段家,她就怕其中会有魏曜的手笔。
“魏曜不除,始终是个祸害。”
“的确如此。”
李澄明看完纸条后便将其扔进烛台之中,火光渐渐吞噬白纸,只留下一点残边。
火光摇曳间,李澄明神色晦暗不明。前些日子魏曜便已经写信让他派兵,大有联合的意思在。
他先前虽然和魏曜一同谋划过,但都只是权宜之计。如今木已成舟,自然不会再多费心思和魏曜合作了。
魏长宁见李澄明神色凝重,料定他也定然为魏曜所烦。
的确,魏曜就像一块毒瘤,不管放在何处,都烫手又危险。
李国刚和魏国缔结联姻,若是再公然支持魏曜,可不就是两面都不讨好?
“云裳公主死了。”
李澄明突然开口,魏长宁倒不惊讶,她道:“她能活到今日已是造化了,和羌芜王的协议本就说好,这云裳公主永远埋葬在魏国,羌芜也永远不对魏国皇室出兵。”
若非这个协定,那这云裳公主当日就该和吴晚晚一般跌下南山关,被铁骑踩踏而死。
背负那样大的秘密,能活着逃出羌芜已是万幸。
魏长宁按了按隐隐作痛的额角,又听李澄明不急不缓道:“可是羌芜王也倒台了,如今上位的便是云裳公主心心恋恋的太子皇兄。”
李澄明慢慢走到魏长宁身后,他将魏长宁身子摆正,伸出一双修长的手,不轻不重地为魏长宁按着额角,指尖也不经意地从发间划过。
“她誓死守护的秘密还是说了出去,那位太子凭着她手里头的遗诏和传国玉玺顺理成章的继了王位,现在正叫嚣着要为妹妹报仇呢。”
“那这么说这位新的羌芜王是支持魏曜反叛的?”
细眉紧蹙,魏长宁心道不妙,又听李澄明继续说:“羌芜王已经增兵给魏曜了,而且我听闻各地不少封王也反了。”
李澄明轻笑一声,继续道:“你那好弟弟可有的烦了。”
说罢他一挥衣袖,端坐在一侧,只是脸上飞快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蔑笑。
“你那好弟弟不是一心想着独揽大权吗?现在好了,让他自己管个够。”
“这事我还没气,你怎么记恨上他了。”
魏长宁扬手拎了个茶壶过来,她本打算烹茶来喝,突然想起对面这位可是煮茶高手,便十分顺手的将茶壶推到了李澄明面前。
她做事向来豁达,魏子渊夺她权之事,她本来是难以释怀,后来想通了缘由,便也不再纠结了。
说过不再管便真的不会再过问了。
李澄明拿了茶勺,又敲碎茶块,翩翩公子做这样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实在是赏心悦目。
魏长宁撑着下巴毫不客气的欣赏这样一副美景,待到茶叶入了壶,才听李澄明道:“再如何,也不该伤了你性命。”
“南山关一战,甚是凶险。”李澄明抬头看向魏长宁,神情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战事哪有不凶险的……每个人的命不都是鲜血和长枪殊死搏斗下来的吗?
眼瞧李澄明又恢复那副正襟危坐说教模样,魏长宁赶忙挨到他旁边坐着,她对着自己的手心狠狠地亲了一口,又在李澄明诧异目光下迅速用手心捂住李澄明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