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众人也顾不得男女大防,女眷们闻的脚步声,一窝蜂的颠着小脚往外挤。赵氏一把抱过昏迷的女儿,当即儿啊肉啊的哭喊了起来。几个有经验的婆子探手查了一回,并无明显的外伤,想是被药迷晕了。
靖南伯夫人指挥着仆妇把孙女抬进屋内,自己也跟着去里间等待着太医,一时间堂屋里的女眷走的干干净净,登时清净了不少。李纪桐连忙问道:“你们寻去了贼窝里?别的孩子找到了么?”
岑正祥怔了怔,黝黑的脸庞倏地红了红,他抓到贼人后,只顾着打听自家小姐的下落,旁的压根没顾上。想也知道,十几个手执武器的壮汉,怎么可能只盯着一个孩子。
李纪桐噎了噎,虽说找到了伯爵家的小姐,他舅舅大抵不必担什么干系了,可你们都出去救人了,顺手把百姓家的孩子带回来不是应有之义么?
靖南伯也知手下办事不妥,赶紧道:“抓了贼人的活口没?若是有活口,快审出他们的同伙,你再跑一趟,把旁的孩子带回来,也是行善积德的好事。”
岑正祥讷讷的道:“有活口,小的立等去审。”说毕就要转身出门,忽的又想起一事,把半转的身子转了回来道,“此番能迅速抓到贼人,乃瑞安公世子见义勇为,听闻有拐子,单枪匹马的追出了城,一人杀的贼人屁滚尿流,小的们才那般顺利。因挂念大姐儿昏迷着,小的来不及多说,只磕了个头便回来了。”
靖南伯惊讶道:“瑞安公世子?刚死了元配的那位?”往日并没听说过他有如此能为啊!
李纪桐想着丢了的孩子们,心里急的不行,觑了个空儿插话道:“你们在何处抓到的贼人?我带人出城瞧瞧还有没有漏网之鱼。”
岑正祥说了个地名,李纪桐朝靖南伯与简国公拱了拱手,快步离去。身为晚辈,此举有些失礼,不过他已正经袭了爵当了家主,两位长辈也不好说什么,由着他去了。
马上要入冬,天黑的早,此刻已是天色昏沉。李纪桐点了十几个随从,打马直朝西边儿奔去。刚至西直门,迎头撞上了带着三个伤兵的杨景澄,顿时心中大喜,勒马停住,高声喊:“澄哥儿,方才你是不是出城杀拐子去了!”
杨景澄定睛一瞧,原来是承泽侯李纪桐,此人父亲早丧,早早的袭了爵,娶的乃是梁王的孙女,因此年纪不大,论辈分却是他姑父。被长辈唤住,杨景澄立刻下马,拱手行礼:“天色不早,姑父往哪处去?”
按理,杨景澄辈分低爵位却高,李纪桐该下马回个礼的,然此刻他心里着急,忙道:“今日你打杀的拐子不止拐了靖南伯家的大姐儿,还有旁的孩子。你快替我带个路,趁着天没黑,把孩子们都救出来。你的人且叫他们先回去,我带的人尽够护你周全。”
杨景澄当即扭头对跟着下马的楼英道:“哥哥且带龙葵他们回去,并告诉父母一声,我去去就来。”
楼英忙不迭的点头:“快去,我先家去命人收拾了晚饭等你。”
救人如救火,杨景澄不再废话,翻身上马跟着李纪桐再次冲出了城。路上二人互相交换了信息,出城后又遇上五城兵马司的人,两处合做一处,跟着杨景澄狂奔至先前的战场,以找到伯爵府小姐的草丛为核心,向外搜寻。
有了方向,五城兵马司的人总算派上了用场,于城外一个小山丘上废弃的草棚里找到了落网的贼人并剩下的孩子。一一检查后,发现孩子们与靖南伯家的大姐儿一样只是被迷晕了,想来他们拐了孩子是拿去卖的,应该无甚大碍。至此时,李纪桐才长长的吐了口气,放下心来。
众人忙乱了一通,把孩子们交予五城兵马司的人命其带回城,李纪桐又细细叮嘱,切莫胡乱叫人领走孩子,须得对着户籍册子送到所在街道,并与里长核实才算结案。
承泽侯乃京里有名有姓的权贵,兵马司的人虽觉得他琐碎啰嗦,却不敢违命,喏喏的应了,一人背着个孩子预备回城。杨景澄见兵马司的人脸上写满了不耐烦,暗叹了口气,从荷包里掏出了几块碎银子交与了此番跟着来的西城副指挥使冯潜,道:“兄弟们辛苦,这点银子拿去喝碗茶吧。”
冯潜面上顿时扬起了笑,带着兄弟们好一通谢赏。杨景澄与李纪桐相视一眼,皆是无奈。五城兵马司也算肥缺了,依旧这般贪婪,管事的着实昏聩无能了些。
事事安顿妥当,李纪桐便邀杨景澄一同回城。他们一行人皆骑着马,脚程比兵马司那头背着孩子走路的快的多,只是跑着马不好交谈。李纪桐应约将杨景澄齐齐整整的送到瑞安公门口,拱了拱手道:“今日天晚,我便先告辞了。明日叫你姑姑备些上好的酒菜,我们喝一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