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赵良策口中喃喃,熟读兵书的他,在两军还未交战时,已猜到了结局。可越是如此,他越不肯信。他敬佩震天雷,以为震天雷的练兵之法,已然是步兵的极致。赤焰军再想扩充,唯有编入骑兵,形成更大规模的军阵。
可现城外的是什么?没有骑兵,没有火器,甚至没有弓箭手。仅仅五百手持□□、腰佩军刀的寻常兵士,偏偏那样的……霸气无双!
城墙上的徽州卫不曾看见,身穿甲胄的杨景澄,率领着他十三个彪悍的侍卫,冲在队伍的最前。金贵的宗室世子悍不畏死,身后将兵的热血齐齐涌上心头,跟在杨景澄身后,气势汹汹的冲向了敌营!
就在两军即将交锋时,擂鼓之声骤然加剧!备用的军鼓同时启动,让稍稍乱了些许的将兵几息间重新调整好了步伐!
旌旗突变,宁江卫的□□齐齐平举,毫不留情的刺向了前方!
两军相逢勇者胜!宁江卫与赤焰军接触的瞬间,赤焰军轰的溃散。速度之快,甚至没给震天雷留出丝毫的反应时间。
咚!咚!咚!交错的擂鼓不停,宁江卫无视赤焰军的溃逃,既不弯腰捡人头,亦不趁机摸尸体抢好处。只跟着旗帜鼓声,一往无前!宛若没有感情的铁人。
“啊——”赤焰军开始凄厉的惨叫,“他们不是人!不是人!”
仅仅五百人的军阵,面对数以万计的赤焰军,原本应该很快陷入包围,而后被无情的绞杀。然而,当五百人杀入敌军后,还能保持阵型不乱,面对流寇,那便是摧枯拉朽、势如破竹!
不是没有伤亡,更不是宁江卫勇猛过人。望见密密麻麻的赤焰军,总有些人本能的想逃。但他们转身的刹那,必定有根利箭,能精准无比的洞穿他们的身体,让他们倒在袍泽的脚下,被活活踩死。
战场上没有儿女情长,在最后压阵的马桓手持弓箭,如同杀神!
赤焰军哭喊着、逃窜着,任由五百人的军阵在营地里横行。终于醒过神来的花和尚双目赤红,心里恨出了血!提着长刀,义无反顾的杀向了宁江卫的主将杨景澄!
宁江卫四面皆敌,正与两个汉子纠缠的丁年贵一个不妨,就让武艺高强的花和尚冲到了阵前。长刀与铁质的□□铛的撞了个正着,在微弱的天光下,撞出了耀目的火花!
战场上面临的混乱,不曾经历过的人难以想象。纵然赤焰军已然崩溃了泰半,可总有些抛开生死的好汉,宁与敌军鱼死网破,也绝不肯退。十三个侍卫在敌军的汪洋大海中,完全脱不开身。此刻杨景澄是生是死,全凭他自家手段。
转瞬间,刀枪已过几十招。身着盔甲的杨景澄不免行动笨拙,好几次都被长刀刺中。但花和尚只有一身布衣,在杨景澄以伤换伤的打法下,被□□捅出了数个血窟窿。
直到此时,挂在木架子上的蔡仪方如梦初醒。可惜他心中的狂喜还未消散,便在亮起来的天光下,瞧见了浑身浴血的杨景澄,正与同样鲜血淋漓的花和尚殊死搏杀!
蔡仪惊的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恨不能重新撅过去!他是盼着宁江卫来救,可他绝不愿杨景澄以身犯险!
花和尚身材高大、刀法刚猛,看起来是大开大合的打法,却出人意料的精妙。他在平地上猛的跃起,避开杨景澄的兵器,以极其刁钻的角度,猛的刺入了杨景澄盔甲的缝隙。
杨景澄暗道不好,连忙闪避,却是迟了些许。鲜红的血线飙射,随即肩窝一凉,若非反应及时,方才那一瞬,他的胳膊就被卸下了!
但,花和尚也没好到哪里去,仗着有盔甲保护的杨景澄,反手就是一枪,在花和尚的胸口刺出了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可惜偏了少许,否则以那一枪的狠厉,只怕已刺穿了花和尚的肠子。
“四当家的!别打了,快走!”不远处传来撕心裂肺的吼叫,“走啊!你打不过他们的!我们败了!败了!”
花和尚从来勇猛好色没长脑,正打的火起,哪里肯撤退?看着他招招搏命的打法,蔡仪急的想死的心都有!当即跟着赤焰军的人大嚷:“四当家,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别打了!走啊!走啊!”
然而,打伤了杨景澄,岂是想走便走的?腾出空来的丁年贵移形换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飘到了花和尚的身后。极擅暗杀的他,短刀轻轻一扫,花和尚颈动脉的血液顿时飙出了足有丈余!
砰!花和尚高大魁梧的身体重重的砸落在地,砸起了一地的水花!正收拢着残部预备撤退的震天雷,在丁年贵收刀的片刻,再顾不得兄弟,撒腿狂奔!
最后的抵抗轰然消散,慌不择路的赤焰军转身溃逃。鼓声再变,马桓一声令下:“追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