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打从老三杨大志被撵出去后,杨家的农活就干得没以前那么利索了。
杨老汉年纪大了,再要强也心有余力不足,失去了任劳任怨的杨大志,杨大洪和杨大山兄弟俩经常因为干活的事闹矛盾。
几个原因加起来,分家显然成了不可能的事。
可被压榨的不愿意,那就只能闹了。
还有杨大江的婚事,也成了老大难,苗氏的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在家里闹成这样,娶亲更是不可能。
但杨大江年纪在这儿,再耽误下去就不像话了,再加上经历了被要债的事,杨大江里子面子都没了,似乎更自暴自弃了,平时经常看不见人影,几天几天不着家。
再之后就听说他去县里了,去干什么不知道,杨老汉让儿子去找了几回都没找到,等不找他时,他自己又冒出来了,问他去干什么了也不说,改天又消失了。
来回几次,气也生了,人也打了骂了,越打越骂人跑得越久,最后索性当家里没这个人。
杨家天天都在打仗,有好几次田兰花和黄桃儿在人前打了起来,引得无数村民围观。还有黄桃儿和苗氏也没少打架,现在一家子算是彻底撕破脸皮,都说分家分了算了,可也奇了怪,就是分不掉。
这些都是晚香听人说来的,也有一次她有幸围观,见苗氏和黄桃儿打得尘土飞扬,蓬头垢面,龇牙咧嘴,面目可憎,除了咋舌也做不出其他。
现在她的日子过得不错,有那么多的地佃出去,古亭三不时去山里转一转,挖挖参打些猎物,还有做胭脂的进项当补贴,日子虽不至于过得大富大贵,但在这穷乡僻壤也算是过得极为滋润了。
上一世似乎离她很远很远了,她现在很少会想起来,她甚至觉得就这么过一辈子,当个乡野村妇也不错。
除了生个孩子。
每当想起这事,晚香都会又气又恼拉着古亭回房。一通折腾下来,到最后也不知到底是为了生子,还是两口子的情趣了。
“为什么一直没动静呢?明明你说我已经好了。”晚香还在小口喘着气,手已经不由自主地抚在小腹上。
她脸颊晕红,眉目含春,让古亭看得目不转睛。
听到这话,他暗叹一口,抚着她脸颊说了句‘顺其自然’后,就套了外衫翻身下炕出去了。
刚出门,小琴端了盆热水走过来。
“老爷,水。”
古亭接过转回房,晚香在里面已经听到外面的动静,趁着收拾的空档,她道:“他们倒是被你教的越来越当用了。”
前阵子古亭去县里人市上买了几个人,有男孩有女孩,都是七、八岁的样子。
这样大小的孩子现在就能帮着干点零碎的活儿,再过两年就能当用,太小的养了费力,太大的心思多,还是这个年纪最适合。
人领回来了,平时都是古亭管着的,也是穷苦人家的孩子都识眼色,稍微点拨下就知道干活。
像今晚送水,换以前古亭得自己去灶房,现在都有人主动送来了。
除了这以外,古亭还做了很多。
家里的房子又扩建了一次,在他们现在住的地方旁边买了块地,除了扩了一个单独的小院外,还给晚香弄了个小院当作坊。
古亭甚至已经在着手想买下村后的一座小山头,打算拿来当花圃用,种花这种事只要不是种什么名贵品种,都是撒把种子就能发芽。这样一来,就算以后不能进山了,胭脂坊所需要的材料也不会缺。
还有王长安,跟着古亭学了两年,现在已经可以单独进山了,当然太深的地方还是不敢去,但比以前进步了许多。
古亭还进山给他弄了两只猎犬的幼崽,让他从小养着,就跟当初他养大山小山一样,以后进山打猎也能当个帮手。
古亭总是这样默默地做着,别人都以为他是心细如发,考虑周全,其实只有晚香明白,他是在尽一切可能提前做好准备。
为他有一日可能毫无预兆的离开,做准备。
这一切,晚香都懂。
越是懂,心里越是慌,可担心他会看出来,她又不能表现出来,他已经做得够多够好了,她不忍也不想让他担忧。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越发想生一个孩子。
“为什么就是没动静!”
等他重回炕上,晚香偎上来,搂着他颈子呢喃了一句。
这一次古亭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
*
杨大江被抓进县衙的事,在村里传得沸沸扬扬。
不是传谣,衙门专门派人来通知了杨里正,杨家人当场就跟着去了。当时村民就诸多猜测,等里正从县里回来,杨大江发生了什么事才为众人所知。
原来这两年杨大江也不是无所事事,也不知什么时候他就和县里的一群小地痞混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