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美人微微错愕,旋即忍不住鼻子一酸,眼圈隐隐泛红,她含泪点头,“好。”
那尊白玉送子观音,是姐姐怀静容的时候,太后私底下赏赐的,此番有孕,姐姐更是日日诚心供奉,只盼着肚子里是个小皇子。
顾美人带着那尊送子观音以及五千两银票敢去长秋宫的时候,远远就看到皇上的龙舆就停靠在长秋宫仪门外。
顾美人见状,只得远远躲开,在寒冷的腊月里,生生等到皇上走了,才敢叫宫人上前叩门。
因等了太久,顾美人袖子里的袖炉都已经冷了,当走进长秋宫正殿之时,她早已浑身冷透了。
卫嘉树只穿着秋日的软缎夹衣,头上只松松挽了个宝髻,但宝髻上却没有太多珠宝首饰,只簪了只成色上佳的红翡翠流云簪子,并一双珍珠玉叶边花,衣着清淡,眉宇随和。
顾美人打量着良妃的神情,不禁松了一口气,良妃没有太过悲怆也没有太愤怒,想必是皇上已经好生安慰过良妃了吧?
“嫔妾给良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顾美人连忙深深屈膝,毕恭毕敬请安。
卫嘉树扫了一眼跟在顾美人身后的储秀宫首领太监,以及太监手上捧着的两个盒子,一个大大长方木盒,还有一个小巧玲珑的四方如意锦盒。
看样子这份礼不轻啊,慧嫔此番是大出血了。
……
顾美人走出长秋宫的时候,天色已经向晚,但她心口压着的巨石头总算是落下了。
储秀宫慧嫔也焦急地等待着,直到她看到妹妹两手空空而归,也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顾美人含泪道:“良妃今日还算温和,东西也都收下了。”
慧嫔抚摸着胸口,松了一口气之余,又忍不住心痛,“那可是太后赏我送子观音,一整块和田白玉雕琢而成的啊!”
顾美人执着慧嫔的手,柔声道:“良妃可是死了亲生父亲,她肯松口,不为难咱们,已经是十分难得了。”
慧嫔软软坐回昼榻上,她含泪道:“一失足成千古恨啊!”——如今她竟只能仰仗良妃的“仁慈”才能渡过这次难关了。
慧嫔不禁心酸,酸得心口都闷闷难受,“也罢,咱们如今是今非昔比了。”
长秋宫。
顾美人走了之后,英落和两个小宫女这才七手八脚打开了这两只盒子,那小巧锦盒里放得是厚厚的一沓银票,足足五千两!
卫嘉树惊呆了,她知道数量必定不少,却没想到慧嫔竟然一下子就给了她五千两!!
靖安侯府可真是有钱啊!
英落忽的发出惊呼,“娘娘,您快瞧瞧,这可是一尊白玉送子观音呢!瞧着也有二尺高了!这成色雪白盈透,雕工细腻,可真真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呢!”
卫嘉树摸着下巴心想,这玩意很值钱吧?卫嘉树对这个时代和田白玉的价值不是很清楚,但这么大一尊观音,绝对是价值连城,几万两银子恐怕不在话下。
卫嘉树暗暗吸了一口冷气,“慧嫔出手倒是够大方的。”
英落暗忖,娘娘父亲去世,慧嫔焉敢不大方?
英落笑着说:“都小心些,这尊观音直接送去佛堂,把佛龛上原本那尊赤金观音收起来。”
卫嘉树颔首,玉的却是比金的好看。
英落亲自督导着宫女太监,小心翼翼把这尊观音抬进了佛堂,高高供奉在佛龛上,连原本的一应供奉之物也通通都换了新的,又奉上等香烛,英落恭恭敬敬磕个头,这才退出了佛堂。
卫嘉树无语凝噎,自她有孕,英落便在长秋宫摆上了观音,每日都是这般磕头祈祷。
卫嘉树却是懒得拜观音,顶多抄点儿佛经,权当是练毛笔字了。
卫嘉树招手唤了路惟忠进来,“这事儿你回头跟皇上禀报一声。”
“是,奴婢知道了。”路惟忠一脸尴尬之色。
卫嘉树又指了指那锦盒,“把这五千两银票送回卫家,就说,我收了人家银子,这事儿就此揭过了。不必跟他说我到底收了多少钱,只说已经禀了皇上知晓,这五千两也只是个零头,大头我自己留下了,顺便抵了欠银,叫他不必再往送银子了。”——毕竟这是跟卫家和谈,没道理她一人独吞。星隅性子固执,若不解释清楚,只怕还要一年千儿八百两地往宫里还钱。
此番,慧嫔的举动,也算是帮她解决了一个难题了。惠心如今又有了身孕,有了这五千两,他们小夫妻俩也能过得稍微宽裕些了。
路惟忠连忙应诺。
卫嘉树心道,她即将正式封妃,又发了这笔横财,当真是升官发财死老爹啊!
幸福!
虽说以她如今的身价积蓄,五千两也不算太多,但唯有这笔钱,她能名正言顺送到星隅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