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郡王和珹郡王闻讯而来,本想“勤王救驾”,却没成想,太子及其何琛父子已经被活捉了。
救驾救了个寂寞,说的就是这二位。
这一场宫变,卫嘉树是最晚知道的。
因为她睡在圣宸宫,刀剑之声几乎传不过来,再加上她睡得特别沉,所以愣是一夜无梦到天明。
天亮了,一声戎装的皇帝陛下告诉她:“修仁谋逆,朕已将这个逆子捉拿幽禁,朕回宫之后,就下旨废储。”
卫嘉树:……????
她呆了三秒钟,不由发出鸡叫:“为什么不叫醒我?”
宣承熠笑了:“区区一个逆子,朕三两下就拿下了,何必吵扰你安睡?”
卫嘉树:……你行,你牛。
她砸了咂嘴,“这就是宫变??”——她怎么觉得跟儿戏似的,子时发动,天不亮就败了?这也太快了吧?
能不能多撑一会儿啊亲!
宣承熠笑着捏了捏卫嘉树的鼻子,嘉树哪里知道行宫西南一隅已经血流成河?残肢断臂,不计其数。不过这些事情,没必要让嘉树知道,更没必要让她看到。
卫嘉树忽的神色一紧,“阿佑和阿优没事吧?”
宣承熠笑了笑:“昨夜子时前,朕已经叫人把皇子所诸子都挪到圣宸宫偏殿了。”
卫嘉树松了一口气,皇帝办事,还是很缜密的。太子那点手段,在他亲爹面前,宛若三岁小儿。
所以,这一场宫变,注定失败。
这时候,姜永福慌慌张张跑进来,“万岁爷,不好了,汪采女……受惊小产了。”
卫嘉树微微惊讶,难道是昨夜宫变,被冲撞了?
姜永福小心翼翼道,“昨夜有几个逆贼慌乱间冲破了汪采女的宫苑,虽然禁卫军立刻追上去击杀了逆贼,未曾伤到汪采女,倒是采女还是受惊了。”——因是当场斩杀,故而喷了汪采女一身鲜血,汪采女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因此当场就见了红,那会子行宫混乱,也没法请太医,好不容易等到宫变平定,孩子也已经没了。
宣承熠揉了揉眉心,“罢了,是她福薄。”
卫嘉树叹息,她和虞美人以侍疾名义留在圣宸宫,皇子们也被提前接到跟前妥善保护,至于其他嫔妃……在皇帝眼里,便无关紧要了。
虽说汪氏此人很招人厌烦,但她入宫这两年,也不曾害过谁,如今却失了孩子。
也是汪氏自己不好,明明已经有了身孕,却为了伴驾争宠,而选择隐瞒。
汪氏这个孩子,原是可以保住的。
卫嘉树摇了摇头,不复多言。
天泽二十三年深秋,皇帝正式祭告宗庙、下旨废黜皇长子修仁太子之位,并发配南宫幽禁。自然了,太子的一干妻妾也要跟着一并前去荒凉的南宫度过余生。
申氏瞬间失去了太子妃的身份,不过好在申氏所出之女、皇帝的嫡长孙女蕙质依然保留了郡主封号,并被送往顺康太妃膝下抚养。
这件事,自然是卫嘉树求的情,太子妃对她一直礼敬有加,也曾冒着极大风险向她通风报信。
她虽救不了太子妃,但顺手救下她的女儿,也不过就是皇帝跟前一句话事儿。
虽说要承受母女分离之苦,但也总比永禁南宫,不见天日来得好些。
废储一事尘埃落定之后,也已经是寒冬凛冽之时。
卫嘉树呆在自己温暖宜人的长秋宫,烹一壶热茶,翻开一本时下最新的话本,正饶有兴味翻看着,皇帝陛下便顶着一张比寒冬还要冷冽的脸走了进来。
卫嘉树有些惶惑,她连忙起身行礼,并沏了一盏热茶递给皇帝,“皇上先喝口茶暖暖身子吧。”
宣承熠重重一哼,“朕没心思喝茶。”
卫嘉树不禁疑惑:“这又是谁惹皇上不高兴了?”
宣承熠气不打一处,“修仁病了!”
卫嘉树“哦”了一声,废太子已经被发配南宫,想也知道日子必定不好过,便道:“那就让太医去好生诊治便是了。”
宣承熠看向嘉树平和的脸庞:“你可知道修仁为何病倒?”
卫嘉树狐疑,难道不是因为被废的缘故??
宣承熠恨恨道:“是谨妃和诚妃暗地里截断了南宫炭例!”
南宫那边没有供暖,只能用炭火取暖,这寒冬腊月的,若是连炭火也没有……谨妃诚妃这又是何必呢?
卫嘉树道:“当年元后苛待谨妃诚妃,如今风水轮流转,她们俩自然有仇报仇。”——谨妃诚妃早年都曾死过孩子,只怕十有八九与元后脱不了干系。
宣承熠想到当年旧事,不由沉默了良久,“可是,那些事情都是何氏做下的,与修仁何干?”
卫嘉树笑了:“何皇后不惜手染血腥,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儿子成为嫡长子。修仁是她作恶的最大受益者。”——所以,修仁落得如今境地,并不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