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诺没有想到郜驰在正式面见她父母时也是紧张的。她不知道,尽管有着傲人的家世,他也如一个普通的男人般备战,心情忐忑。
简诺重重点头,轻轻说:“谢谢你,郜驰。”
搂着她站在寒夜里,郜驰吻了吻她的发顶:“你我之间不需要说感谢。做这些我是有私心的。”感觉简诺怔了,他解释说:“没有亲人祝福的爱情不容易幸福,我希望我们未来的路上不再有阻碍。”顿了顿,简诺听见他说:“我想,和你在一起。”
耳畔环绕着他温热的气息,鼻端是他身上特有的味道,简诺感动得不行。轻轻挣开她的怀抱,在他专注而温柔的目光中惦起脚亲了下他刚毅的下巴,千言万语哽在喉间,她居然说不出一句话,只余一腔即将满溢的感动和感激。
郜驰凝视着她,薄唇微微扬起,缓缓低下头,深深将她吻住。
温存无限,缠绵至极的一个吻,简诺感觉到天地都在眩转,她几乎醉倒在郜驰的怀里,如果不是他承载了她身体全部的重量,她根本站不稳。
等到她的呼吸完全平复,郜驰附在她耳边低声说:“简叔他们站在阳台上看着我们。”
他磁性的音质低沉而充满韵味,简诺埋首在他怀里,忘了反应。
……
三天后,简正明独自去了竹海。
丁卉并不认识简正明,在得知他并未预约时便请他到会客室等候。一个小时过后,郜驰从会议室出来将他迎到自己专属的办公室。丁卉觉查到老板看向她的目光有着浓浓责备之意。
简正明沉默了一瞬,像是在斟酌措词,许久后才面色略显凝重开口:“那年夏天我和你伯母到宜城来看小诺,因为雪薇忽然头疼到市五院检查,我才在特护病房与你父亲见了面。”
郜驰的目光落点是简正明的手背,他的神情平静中透着不为人知的挣扎。尽管他一万次告诉自己,为了简诺,原谅他。之前的种种,不再重提,甚至是放过元毅。然而,面对呼之即出的所谓“真相”,他发现自己居然发疯般渴望知道。
不止一次细细翻看四年前遗嘱案的卷宗,他始终猜不透简正明为元毅作证的真正用意。是受元毅威胁,还是令有隐情?说实话,他希望是第一种猜测,简单些,更容易原谅。
希望,事情不要总是有违人愿。
郜驰闭了闭眼,与简正明对视良久,才又听他继续说:“那天与邵毅在医院遇上,听他说老板因为高血压而入院来探望……”
那一段郜驰不曾参与的过往终于从简正明口中获知,他知道就是那次相遇,病房内父亲与元毅的对话被他在无意间听得一清二楚,而那份被递上法庭作为证据的录音遗嘱确实存在。
简正明又说:“当时病房的门半开着,里面除了你父亲和邵毅外还有两个人,我清清楚楚地听见你父亲说‘我愿意将竹海赠予元毅,等我出院后就安排律师过来改立遗嘱。’”
很难说清是什么样的心情,郜驰忽然有些迷茫。那是父母离世时都没有过的迷茫,犹如溺水的人,用尽浑身力气想要抓住那块浮木,却无能为力地眼睁睁着看着它越飘越远,犹如生活一滴一滴的消逝,令人极度绝望。
简正明叹了口气:“尽管很意外,但我当时也并没有多想。作为邵毅的老师,我知道他在父亲过世后改随母姓必然是有原因的,听到他们的对话,似乎为之前的猜测找到了答案。我以为邵毅的母亲爱过的人是你的父亲……”
送走简正明后,郜驰第一次给元毅打去电话。接通后,两个人沉默了片刻,郜驰终于艰难地说:“告诉我你是不是该姓郜?”
如果他也是郜家的子孙,为什么牵涉案子之中的所有人,包括他自己从未提及?如果他与郜家没有关系,那么父亲为什么会说出那么奇怪的话?做那么令人无法理解的决定?甚至连自己都毫不知情?
太多的疑问无从解答,郜驰觉得挫败。
对于郜驰的直接元毅居然不感到意外,他只是似自嘲又似嘲讽别人般笑了笑,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他所答非问:“你心里不是非常肯定我不是郜湛明的儿子吗?怎么忽然不相信自己了?”
为什么不相信自己了?他不可能是父亲的私生子。绝不可能。
那么,难道是叔叔?
这次与元毅的较量,郜驰觉得自己输了,却不知道究竟输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