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废物!你有什么用?除了成绩好,你还有什么地方有用?又不会讨好人!这样你爸爸怎么可能喜欢你?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我生了你还不如没生!”
“废物!怎么就没掐死你呢!”
辱骂声萦绕在四周,梁桓睁开眼睛,便看见一个昏暗的房间里,瑟瑟发抖的小孩子缩在角落里,隔着一扇门,外面的女人歇斯底里地骂着,时不时用力踹门,而随着门的砰砰作响,小孩隐蔽的抽泣声终于掩盖不住地从角落里传出来。
梁桓感觉自己的心似乎有一瞬的扯痛。
感同身受,脑海中莫名闪现这几个字。
终于,外面的声音停歇了,女人累了去睡觉了。小孩子仍旧缩在角落里,梁桓忍不住走过去,想要用床上的被子盖住小孩子的身躯,却发现自己根本触碰不到任何东西。
就在这时,小孩子突然站了起来,他抬起的眼里完全没有恐惧,只有一丝了然和怜惜。
梁桓愣了愣。
他看着那个小孩子默默地去洗干净身体,然后认真地帮自己涂药,最后裹紧被子睡觉。
自始至终,小孩子没有说一句话,梁桓却诡异地觉得格外熟悉。
梁桓发现他似乎就只能在小孩的身边,他看着小孩日复一日的生活,被女人打骂,上学,洗衣服做饭,被女人打骂,上学,洗衣服做饭,反复循环。
直到有一天女人口中的爸爸终于来了,小孩子却惊慌失措地躲进了自己的房间,死死锁着门,不管女人怎么气急败坏地拍门也不开。最后男人走了,女人疯了,小孩子不知道什么叫分手,什么叫抛弃,只知道那晚的女人格外疯狂,拿着一把刀将门给砍开了。
冰冷的月光通过刀面反射在小孩苍白的脸上。
“啊!妈妈!”
鲜血四溅,小孩呆呆看着眼前一片血红的世界,他没有死,女人不小心被地板滑倒了,刀尖刺入了她的腹部。
他今后永远也忘不掉那一天。
警察带走了女人的尸体,自然不会关系到小孩什么事情,他只是被送进了孤儿院,然后又被男人找到,付了一笔抚养费养在家外。
麻木的小孩夜晚睡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说:“你在吗?”
他在叫谁?
梁桓疑惑,但很快,他就知道了,他亲眼看着小孩子的表情开始变化,由麻木的神情变为沉稳,那个低沉的声音这样说:“我一直都在。”
表情又开始变了,小孩回来了,他哭了,撕心裂肺的哭声响在空空荡荡的房间里。
仿佛一夜之间,小孩子成长了起来,那个时常出来保护他的疑似第二人格的少年也对他的成长很惊讶,因此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了,但是小孩似乎并不满意。
他甚至故意惹事来让对方现身。
“我想看见你。”小孩用一本日记本开始记录他们之间的对话。
“我没有实体。”
“可是我希望看见你。”
“我就是你。”
“那你就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
“我是你的。”
小孩子露出了满足的笑容,他已经成长为一个优秀的少年了,身姿优雅,成绩突出,温文尔雅,没有谁不喜欢他的。
这是他的第二人格一直教导他学习的方向,可是很快他就惊恐地发现,随着他向这个目标愈加接近的时候,第二人格就愈加衰弱下去。
“你想要做什么?不要骗我!”
“我在保护你。”
“我不允许你离开我!!!”
“我一直在照顾你。”
“你离开我,我就去死。”小孩子留下了这句话在日记本上,第二人格没有回应。
然后他发现第二人格开始消失,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他已经步入高中,是个高个子的少年了。
但他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他疯狂地寻找办法,最后走上了老路,用堕落和自残的方式来夺取对方的关注,他成功了,第二人格还是受不了他的难过。
可是他的一系列动作也引起了他父亲的关注,那个男人在请过医生后开始给他进行治疗,证明他有重度妄想症。
他一点都不相信。
可是治疗太痛苦了,吃药打针电疗就是一种折磨煎熬,他每天过着这样的日子,只能在第二人格的关怀中得到一丝慰藉。
“我好想看你。”他又在日记本上写道。
“你看不到我。”
“我觉得我快要死了,我能不能最后问你一句话?”
“你不会死的。”
“我还是要问你,我爱你,你爱我吗?”
“我爱你,我不会让你死的。”
少年笑了,阳光般灿烂的笑容绽放在他憔悴不堪的脸上。
阳光消泯于三天后的清晨,医生面带笑容地通知他可以出院了,少年愣了,他猛然间醒悟到什么,夺过医生的病例册,上面明明白白地写着:精神分裂症,双重人格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