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恍然大悟,原来她表现出的那些不耐烦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紧张。
后来听栾栾说,自打她知道自己成为营员代表之后,就每天都在背发言稿,睡觉的时候都把稿子放在枕边。
其实她真的很认真的去对待这件事情,只是在假装不认真。如果不是留意观察,也许我就真的误会她了。
其实对于像妮妮这样的孩子,我们都习惯给她们打上标签,就像我最初那样,觉得她们办不成事儿,难担大任,对她们无法信任。
但其实也许她们真的有很努力的去做,只是她们用任性和乖张去掩饰自己的不自信,你有没有静下心来去观察呢?
当你善意的、平等的对待她们的时候,她们会回报你很多很多,甚至比那些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更懂得感恩。
我的高中老师对我说:“有一个奇怪的现象,毕业之后经常回来探望我的,不是我最喜欢年级第一,而是那些调皮捣蛋过去总不让我省心的坏学生。”
其实,这一点也不奇怪。
夏令营第二天,柏燕谊老师来到度假村和我们做心理游戏,游戏规则是这样的:在纸上写五个你最珍视的东西,然后按照内心的排序一个一个的划掉,划掉的意思就代表永远的失去。
我在纸上写了五个词,然后按照规定划掉了四个,直到最后一轮,纸上只剩下最后一个的时候,我始终没办法下笔。
然后,我哭了。我最后留下的是“妈妈”。
很多人都哭了,和我一样,她们最后留下的也是父母,我敢打赌,在座的28个营员,没有一个没和父母吵过架,更有甚者还提着刀威胁过自己的父母。可是,到这一刻,大家顿时发现,原来生命中最无法割舍的,是爸爸妈妈埃
与众不同的是小鱼。
她最后留下来的,是“死亡。”
她拿着话筒,很冷静地说:“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死就是一种解脱。”
如果换做以前,我大概会在内心翻个大大的白眼,小孩子哪懂什么是死啊,不过就是心情不好挂在嘴边随便说说而已。
但自打参加了这个夏令营之后,我开始学会了尊重别人的情绪。
柏燕谊老师跟笑笑讲了一个故事。是真实的一件事:一个母亲五年前因为一场车祸失去了自己的女儿,悲痛过后母亲一直很正常的生活,大家都以为她已经从阴霾中很好的走出来了,直到五年后去给女儿上坟,她突然像发了疯一样用自己的头去撞墓碑,企图在女儿的坟前自杀。
后来母亲躺在医院里,哭着说:就在我死的那一刹那,我觉得,我女儿离我近了……
柏燕谊老师哽咽着说:“不要把自己的生命不当回事,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一个人,会因为我们的存在而感到幸福,因为我们的离去而感到绝望。”
小鱼一直低着头,我不知道她听懂了没有。
第三天,本来预定的是让雪漫给我们做了一场讲座,但后来她来到现场后临时改变了主意。
她让我们把椅子摆成一个圈,大家围坐在一起,关掉灯,关掉摄影机,在黑暗里说出自己最想说的话。
我想,即使过了很久很久,这些孩子们都不会忘记这个下午。
在这个暗室里,我们都戒除了内心的戒备,说出了自己内心最私密,最难以启齿的事情。
有人在哭泣,有人在安慰,有人在聆听,有人在倾诉。
话筒传到我手上,我从说第一句话就开始哭。其实现在回忆起来,我完全不记得自己当时说了什么,只记得我下了很大很大的决心,决定要把压抑在心里这么多年的秘密统统说出来。
“不管过去经历过什么,但我最终成为了现在的自己,我很喜欢现在的自己,每天努力的生活,认真的工作,做着自己喜欢做的事,我觉得自己是个很好的姑娘,何必抱着过去念念不忘呢?”
因为在黑暗里,我看不清是谁说的这番话,但我很认同她。
那些过去,就让它成为一种经历吧。很多人都跟我说,来这次夏令营是想对过去道别,其实,对我自己来说又何尝不是呢?
那天出现了一个小cha曲。
活动结束之后我们找不到小熊了,吃饭的时候她没来,电话打不通,房间也没人。
我对小熊的印象就只有一个——这孩子啊,忒二了。
那天在黑暗中大家哭成一片,轮到她时,她跟我们讲起她自杀的情形:“为了吓我妈,我冲进厨房拿起菜刀剁啊剁啊剁,我当然不忍心砍我自己拉,其实我剁的是砧板,结果菜刀掉下来砸到我脚上,哎哟痛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