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曾发狠纳了十几房妾,为此不惜伤了妻子的心。可子嗣不丰就是子嗣不丰,熬垮了身子也没再得一个孩子。若不是夫人打醒,怕就要死在这上面了。
养好身子后他也看开了些,只留下几个老妾,守着妻子儿女过日子。如今小孙孙有两个,女儿也要议亲,再想想那时候的疯魔…真是不应该啊。
苏夫人见不得他这样,忙拿了衣裳过来,“快些洗漱吧,待会还得去迎客呢。儿子回来还得请安,我这儿可不能长留你。”
苏先生停止回忆,很快打理整齐去了前院。
苏夫人把小女儿叫进来,仆妇们铺开衣裳让两人挑。
苏夫人选了衣裳:银红色的长衫,蔷薇色的马面裙,外罩透白的纱衣,飘逸灵动又尽显少女的青春俏皮。
苏婉头上梳分肖髻,前面留的一绺头发用玉夹扣了,显出温婉来。
苏夫人看首饰不合意,让人开了一个匣子。
皇后经常赏东西下来,苏夫人把大多数给了儿媳,也留了些给苏婉当嫁妆,这匣子里的就是其中一些。
苏夫人选了两支簪子让她戴上,仔细地瞧。
苏婉头发乌黑,鬓云欲度,插了两个簪子还显得空旷。苏夫人打量一会,又挑出个围髻给她。
这围髻由大小两种珍珠间隔串成,下面坠着水滴形的粉色宝石,衬得人柔婉庄重。
苏夫人不再动作,让苏婉自己选了其他配饰戴上。一时装扮完毕,苏公子领着妻儿到了。
苏子瞻是翰林学士,常住京城,今天是特意告假来撑场面的。
几人进屋,行礼后叙了一轮话。
苏夫人催他们去换衣服,几人告辞去了。
须臾回来少夫人已换了素雅的装扮,正好给苏婉做陪衬。
苏婉心有七窍,感激地看向嫂嫂。
这时管事进来回话,苏夫人就说:“你先回房歇息。这会儿有事且顾不上你,别被人冲撞了。等我让嬷嬷叫你再过来。”
苏婉行礼退下,苏夫人又派了个丫鬟送她回去。
苏婉回了院子,邹姨娘已等在屋里了。
她看到素纸忙先说话:“大姑娘回来了?妾身早起做了些茯苓糕,孝敬给夫人后想着也给你一些,就亲自端过来了。你尝尝可对胃口?素纸姑娘也在?正巧了,您也来尝尝?”
邹姨娘会做点心苏府人人都知道,素纸没觉得奇怪。“哪敢得姨娘一声姑娘,奴婢奉命送小姐回院,这就回去了。”
苏婉让人包了些茯苓糕,亲自送到素纸手上“劳烦姐姐来送一趟,拿些点心甜甜嘴吧。”
素纸接过,谢了几句高兴地去了。
桃红捧着换下的衣裳去收拾,留在院里的柳绿奉了茶上来,“小姐怎么在夫人那换衣裳?首饰也不是拿过去的那些。”
她和桃红都是苏婉的心腹,以后跟苏婉一起出门子的,因此说话很是亲密。
邹姨娘猜出些,使了个眼色。她的心腹嬷嬷把几个小丫鬟撵了出去。
邹姨娘问:“可是为你的婚事?”苏小姐点点头。
俩个丫鬟惊呼一声,被嬷嬷一瞥连忙收敛神情,只是乱转的眼珠显示出她们并不平静。
邹姨娘攥了手,不敢碰女儿只扯着她的帕子,“是哪家?哪位公子?”
苏婉往外头一看,两个丫鬟屋前屋后地站了。
“我猜,八成是林家。人选就是他家庶出公子中的一个。”
邹姨娘点点头,庶女配庶子才是常事。“也好,林家是勋贵人家,家底厚实,你嫁过去不吃苦。”
苏婉却没那么乐观,“吃不吃苦岂是只在这个上面?两位公子的生母都在,上面两重婆婆哪里是好伺候的?再说庶子媳本就不招嫡母待见,到时候立规矩使绊子塞些妾室通房的…”
邹姨娘猛地打断她,“婉儿!”她紧盯着女儿的眼睛,“立规矩是新妇必经的,哪家公子没有通房伺候,你心气这么高过门后是不想好过了吗!”
苏婉登时红了眼。
邹姨娘怕她哭肿眼睛待会见不了人忙把话说出来,“人活在世上,但凡有长辈的谁不是殷勤侍奉?
长辈慈爱就亲近些,反之就疏远些,难道专为了立规矩就去打擂台吗?
你在家孝敬父母,出门后孝敬公婆,做的不是一样的事?
再别说生母嫡母,我也是姨娘,你这些年不也调和的挺好?
家里一家子血亲,你父亲疼你,你大哥照顾你,养起了你的倔脾气。
可到婆家你是个孤身,哪个会忍让你呢?
所以你要谦恭,要乖巧,不能硬着来,否则只能伤着你自己啊。”
苏婉不服气:“若是嫁给嫡子就不用受这两层的气了。而且亲婆媳,总能好说话些。”
邹姨娘看苏婉落了泪,忙让嬷嬷去烧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