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实是一个非常简单的思维盲点。茶侍在茶道界的地位中很尴尬,因为他们既有可能挖掘出茶道天赋一跃而上成为人上人,但本质又是为茶道师打下手的“仆人”。
很多茶师为了不被偷师,对茶侍的态度可谓警备,更有些,则是直白的鄙夷了。茶道界也有许多呼声,不要启用所谓的茶侍,亲力亲为调配妙不可言的茗茶,才是茶道精神所在。
所以这些天生高贵的茶道师少爷们,虽然有些会接受茶侍的辅助,但绝不会纡尊降贵的去问这些卑微的茶侍问题——事实上他们也没想到这茬,只能铁青着脸在心中骂了一遍又一遍的官方。
主赛方:答案都摆在你们眼前,你们却不问,怪我咯:)
而楚封瓷对于此,却没有这样的心理负担。
他直接将茶侍当作了曾经世界中,向他求学的富家子弟。跟在他身边学习他的泡茶技艺,并缴纳一定的利益给自己所谓的“亲人”。
所以茶侍为他办事,他教给茶侍茶道,两厢情愿,算是一桩公平的交易,让楚封瓷“不耻下问”的十分自然。
一小时的时限不是摆着好看的,相对那些在一分一秒流逝的时间中,汗流浃背、面色铁青的茶道师,楚封瓷真是太悠闲自然了。
他猩红的唇稍稍牵起,露出一个让茶侍目眩神迷的笑容。然而那个团子脸的茶侍即便在头脑昏昏沉沉中,也发挥了敏锐的小动物般的直觉,怯生生的道:“做……做什么……”
楚封瓷道:“把外面那把短刀拿出来。”
茶侍没什么不情愿,红着脸别别扭扭去了。
将那把悬挂在窗柩外的短刀取出来,实在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刀刃上抹着的寒芒,甚至让茶侍小心的吞咽了一下口水,捧在手上,眼巴巴的望着楚封瓷。
楚封瓷双手插袖,披风上浓郁的竹影因为光线问题显得更加灵动。光是站在那里就让人感觉极好看,他温温和和的一笑,简直像是乱世中的文豪,带着挥毫泼墨的大气。
然而他对茶侍说:“将那里一片书湘竹给我砍了。”
楚封瓷不仅如此,还慢吞吞细致的补充道:“从竹节下一寸开始砍,保留完整的竹节,我要用来盛茶,明白么?”
茶侍当然明白,这样就可以用来代替泡茶用的茶壶之类,也是节省器具名额的方法之一。
他这么一想,便打算将面前的书湘竹一口气全辟下来,为楚君大人多备些容器。
只是砍了一小丛,楚封瓷便道:“可以了。”
茶侍在旁边夸张的擦了擦汗,心想楚君大人和星网上说的半分不一样,不仅人长得好看,对茶侍也十分体贴……
楚封瓷:“去将聚水石下水脉处挖开,把泉水引出来。”
茶侍:“……”
换了个更艰辛的活计,茶侍也并没有丝毫怨言。
脑中回忆着开赛前一位茶道师向他嘱咐的话,有些不确定的指定了一个地方,抬手砸下去。
用那把极为锋利的短刀,将聚水石一个个撬开,果然沁出了几滴清透的山泉,在石子缝间盈着,看上去喜人无比。
茶侍惊喜道:“楚君大人,有水出来了!”
楚封瓷竟抬步走至泉水旁边,半蹲了下来。虽说眼睛看不见,却精准的寻到了沁出山泉的那片石子,手指浸入了山泉水中。
因为石子颜色的问题,那泉水显出一种冰凉的幽蓝,而浸入其中的手指,就显得更加白皙如玉。
楚封瓷一下靠的近极了,于是这位茶侍居然发现——当楚君大人与他同样是半蹲时,他可以看见大人柔软的发顶,翘起来的睫毛,白皙漂亮的下巴,连唇都是血一样的殷红,似乎还带着淡淡笑意……重点是,楚君大人居然比他矮啊!
一直只敢心惊胆战偷瞄楚封瓷的茶侍这么想。
于是那双比玉石雕刻还要好看的手从山泉中抽离出来,它的主人用丝绸布料漫不经心擦拭了一下,说:“很好,再攒一会够我洗个手了。”
茶侍:“……”
楚封瓷:“……”
最终茶侍小心翼翼的问:“水太小?”
楚封瓷垂下眼睛,给了一个“请君自便”的笑容。
茶侍无言,一张丸子脸红扑扑的,很自觉的对着地下水脉施了大工程,一颗又一颗的聚水石被撬出来,很快就涌出了一股清泉,漂亮的颜色慢慢铺满地面。
楚封瓷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往后退了两步,皱了皱眉,神情淡然。
“……终于明白赛方为什么把时间定在一小时内了。”
茶侍:e???
有了时刻要被水淹没,不知所措的生命威胁,楚封瓷比起方才倦怠的态度,明显上心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