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钗儿扶着他:“白大哥……你觉着怎么样?”说着抬起衣袖替他擦拭额头脸上的汗。
白梼目光转动看向她面上,终于道:“好多了。”
一开口才发现,声音竟都哑了。
金钗儿又是心疼又是欣慰,含泪低低道:“白大哥,是我不好,是我连累你。”
白梼慢慢抬手,还有些艰难的,却终究将她的手握入掌中,他慢慢地说道:“你我已是夫妻一体,为什么总说这些话?”
金钗儿破涕为笑,望着他如玉端方的容颜,耀耀如星的眸子,想到先前在东厂听说的他悄而不闻地替自己出面摆平之事,金钗儿慢慢地将头靠在白梼胸口:“白大哥。”
心怦怦地跳了数下,犹如暴风雨之后难得的安宁。
千言万语暂且压下,金钗儿低声唤道:“夫君……”
白梼听见她终于改口称呼自己“夫君”,一时明月大江,阴翳俱散。
他心中的喜欢无法形容,单臂抬起正要将她搂入怀中,刹那间,心头却仿佛给什么钝器狠狠地划了一下似的!
白梼完全来不及防备,只勉强将头一转,“噗”地一声,一口鲜血已经喷在了地上。
事出突然,连金钗儿都没反应过来,白梼人已经面如金纸,摇摇欲坠。
却正在这时,身后有人冷笑道:“还以为你替他找了什么灵丹妙药,原来真是要他死的快些。”
金钗儿蓦地转头,却见竟是十四突然出现在房中。
烛光摇曳,照的他的脸阴晴不定,与此同时,却又有淡淡的酒气扑鼻。
“这是……”十四旁边其实还有一个人,正是凤枕。
凤枕呆道:“怎么会这样……”他瞪着脸色惨白的太素,又看看地上那一团血迹,急过来扶住。
第57章 化干戈为玉帛
先前凤枕跟十四在外头且说且喝, 十四大概是从未见过凤枕这样的人,他本来生性内向,习惯把所有事情都藏在肚子里, 谁知才相识, 三言两语,竟就给凤枕看破了心意。
从凤枕问出那句“你喜欢钗儿”的时候, 十四本来有些恼羞成怒的。
他也跟钗儿一样,从小给冯太监调/教, 为东厂办事, 学的又是最诡谲的蛊术, 这样的人行事注定是带些邪气的, 只不过先前跟十七一块儿,便有意收敛罢了。
到如今脱离了东厂, 又没了十七在身旁,更有些亦正亦邪。
若不是看在凤枕是金钗儿的“亲戚”份上,怕不动起手来。
谁知, 凤枕下一句话便成功地打消了十七那才升起的愠怒。
凤枕缓缓地叹了声,道:“其实, 我还是很羡慕你的。”
十四才握紧的手缓缓松开:“你说什么?”
凤枕嗤地一笑, 半是自嘲地说道:“你毕竟是跟她朝夕相处, 知根知底的, 哪里像是我, 什么也不知道就往上冲, 等到知道了, 已经晚了。”
十四疑惑地问:“你是什么意思?什么晚了?”
凤枕想了想,道:“这话也难跟你说明白,总之……当时我以为钗儿是另一个人, 而那个人偏偏是我所讨厌的,所以我对她很不客气甚至百般刁难。等到知道她不是那人后,再亡羊补牢也是不能的了。”
凤枕以为十四不懂自己在说什么,谁知十四一听就明白了。
他怔了片刻,狐疑地看着凤枕:“你、对十七难道也……”
凤枕却不等他说完就哈哈一笑,举起酒杯道:“罢了罢了,这酒难道不够甘醇么,偏说这些伤心的话。何况这儿可是京城内有名的温柔乡,多的是知冷知热的姑娘们,何必这么酸酸的呢。喝吧!”
十四见他忙着顾左右而言他,就知道凤枕的心意多半跟自己一样。
其实十四倒是不觉着诧异的,毕竟他很清楚十七是何等可爱的女孩子,如果说凤枕也对她有情,那也不足为奇。
想到自己求而不得,本举世孤凄,如今偏又多了一个人……
就好像心里的难过以及对于白梼的嫉妒等、稍微给人分担了一点似的,心情仿佛也自欺欺人地好了些。
两人喝了不少,各有了几分酒意,凤枕突然喃喃地:“也不知道钗儿回去后怎么样了,是照样儿欢天喜地洞房花烛呢,还是、还是别的什么……”
十四因为遇到了同是天涯沦落的“知己”,也喝多了些,半趴在桌上,含糊说道:“要真是什么洞房起来,那明儿世上就没白太素了。”
凤枕虽是半醉,神智清醒的很,闻言双眸微睁:“你说、真的?”
“当然,”十四头也不抬地说道:“那可是禁情啊,是我的、独门的蛊……没什么能解的,除非、除非一辈子清心寡欲不动情。”
凤枕瞠目结舌:“世上真有这般厉害的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