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果然白梼从外走了进来。
白梼在来之前,也听说了此事,起初他心中之怒更越过慕容夫人,恨不得立刻杀了登儿。
可他又知道,这一切都是之前那个造下的孽,那小厮是不知情的,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这也幸而金钗儿没伤着,不然就什么也不用说了。
迎着金钗儿期待的眼神,白梼便对慕容夫人道:“太太容禀,大节下的,报官法办确实不妥,闹出来对府内名声也不好,我有个主意,不如把他们撵到城外庄子上去,从此不许回来。”
这样做,已经是格外开恩从轻发落了。
慕容夫人权衡利弊,冷笑道:“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就罢了。只是如今若不杀一儆百,以后还敢有人效法呢?你们想过没有?”
凤枕在白梼来了后,便尽量一言不发。
金钗儿只望着白梼的意思。
太素想了想,道:“太太放心,今日只是例外,以后不会再了。”他特看了金钗儿一眼,又似有若无瞄了瞄凤枕:“以后我会护着钗儿周全。”
这话一出,在场几人都怔住了。
慕容夫人听他当着自己的面儿也这么公然不避讳地,不由皱眉,恰好此刻外头有人来回事,她便借故而去。
剩下凤枕见势不妙,便笑道:“到底是表哥,我跟钗儿说了半天太太还不答应呢。”
白梼皱眉:“你叫她什么?”
慕容凤枕呼出一口气:“不必连这个都忌讳吧?”
太素淡淡道:“慕容凤枕,有句话你务必记住,钗儿将是我的夫人,她的闺名不是你能直呼的,你若以礼相待不生邪念,我自然容你,可我知道你不是那种正人君子,所以,以后你务必离她远些,这话,我只说这最后一次。”
凤枕咬了咬唇:“今日若我离她远些,那刀只怕就落在她身上了。”
谁知金钗儿忙道:“才不会呢,我自己也就躲开了。”
凤枕愕然,没想到这丫头落井下石的手法如此麻利。他苦笑道:“哦,原来我是狗咬吕洞宾……啊不对,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金钗儿早跳到了白梼身旁:“你知道就好。”
凤枕看着他两人站在一起“郎情妾意”的样子,着实是有点儿不羡鸳鸯不羡仙的意思,他的心里丝丝地冒出些寒气,终于点点头,仍是像是以前似的嬉皮笑脸道:“知道知道,我走,我走还不行吗?”
目送凤枕离开,金钗儿才忙道:“白大哥,你可还得跟太太说说,现在不能挪动云娘。她是早产,身子又虚的很……说句才从鬼门关上回来都不为过,此刻最忌讳大喜大悲、更不能乱动。”
白梼默然,登儿想要杀了她,她竟一点不记恨,反而满心为了他们一家着想。
这就是他一直惦记的那个懂事又乖巧的丫头。
轻轻叹了口气,白梼的心都软了,他张手将她慢慢地抱入怀中:“你这傻丫头。”
这毕竟是在慕容夫人这边,金钗儿红了脸:“白大哥!叫、叫人看见呢!”
白梼紧紧地拥着她,笑道:“看就看吧。”
后来,长房这边派人去后院告知,登儿跟云娘听后,两人感激涕零,也愿意去庄子上。
毕竟云娘死而复生,又保全了孩子,如今只要一家三口在一处,不管去哪里都是使得的。
只是夫妻两个回想那生生死死的惊险,又知道金钗儿在慕容夫人跟前给他们求情……两人不约而同地也有一种奇异的感觉:那姑娘,很不像是之前那个为非作歹心狠手辣的金小姐。
到了晚间,大家吃了团圆饭,便在厅内又重摆了桌子,仆妇们早把厅门前挂了各色各样的花灯,供人赏玩。
金钗儿见那些花灯形形色色,有的更做成动物形状,栩栩如生,给火光一照,越发招人喜欢。她早按捺不住,便同白蕙白锦跑到廊下乱看一气。
她心里喜欢上一个鱼灯,可喜这灯不是提在手里,而是举着玩儿的,尾巴还是活动的,随着动作游来摆去。
金钗儿便举着这灯,从廊下跑到屋内,特给老太太过目。
粉妆玉琢秀丽可人的少女,举着这样的一个大灯笼,简直像是从哪里跑出来的什么仙子精灵,喜的老太太眉开眼笑。
玩闹了半天,外头又准备了若干的烟火,试着放了几个,果然好看,引得大家都啧啧称奇。
谁知金钗儿见那满地的烟花筒子,心里喜欢,便也要去点一个。
老太太忙道:“那是带火的,烫着你不是玩的。”
白蕙笑道:“难得钗妹妹这么高兴,我也想跟她一起去点烟花了。”说着便站起身来。
三小姐在旁看着,叹气道:“这是怎么了,往年下看到放这个,钗儿姐姐必要躲在老太太怀里,还要捂着耳朵的呢,如今倒像是换了个人,非但不怕,还要亲自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