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媛媛将这些字眼反反复复的看了好几遍,最后一声长叹:“不明白。”
门口的晏思成听得她这声叹,目光往李媛媛那方瞟了一眼。
“思成。”像是知道他在偷看一样,里面的人立即叫他了。晏思成面不改色的走进去:“殿下。”
李媛媛手里握着剧本,沉思着问他:“那日我们掉下悬崖,思成可有过痛苦绝望,心死如灰的感觉?”
晏思成一愣,脑海里莫名的闪过李媛媛的手从他掌心里滑落,坠下无底深渊的场景。他沉默着没有回答,李媛媛摸着下巴自顾自道:“到底怎样才够绝望心死呢?要说悬崖我也掉过一次了,但却是被撞下去的,我只记得当时掉下去时的念头是要抓那个撞我的家伙垫背,可没想到却被思成你抓住。像这公主这样绝望心死的感觉,我还当真理解不了呢……”
晏思成垂眸:“属下只望殿下此生都不用理解此番味道。”
李媛媛没听出晏思成话里暗藏的情绪,只道:“我约莫确实是体会不到了,通篇剧看下来,我都在思考,为何不在此处将驸马弄死,为何不在那处将驸马弄死?明明这戏里公主处处有机会宰了这大逆不道之徒,却处处都愚蠢的将驸马放过,即便到最后,我若是公主,我也绝不愿跳崖,堂堂金枝玉叶,留得青山在,还怕日后没柴烧死这负心汉么?”
一通话说下来,李媛媛舒畅了许多,她转头看晏思成,又补了一句:“况且,那公主府的侍卫都是吃素的么,岂能容忍公主被欺rǔ至如此地步!”
晏思成默不作声的暗暗低头一笑。
是啊,若李媛媛有了驸马,却被驸马欺rǔ至此,晏思成觉得自己便是拼了一死,也要与那驸马同归于尽,不再让他再伤公主分毫。
“算起来,还是前面横行天下欺负人的戏码演起来舒服。”李媛媛笑问晏思成,“思成可有看见我今日上午蛮横凶狠的模样?”
晏思成一愣:“殿下恕罪……”
“下午还要练呢,思成便坐这里看吧。”李媛媛拍了拍他左手边的位置,“我可是难得骄横一次啊。”
“……是。”他所有的安排,都没有李媛媛的一句话来得重要。
下午排练开始时,晏思成便坐在了李媛媛让他坐的位置。期间有人想和自己的伙伴一起坐一排,让晏思成与他们换个位置,最后都被晏思成冷冷的目光盯得自己默默离开。
他不会让的。
晏思成想,这是公主给他指的位置。
他便会一直坐在这儿,一动也不动。
☆、8第七章温和与冷漠
李媛媛欺负人了。
神色轻蔑又刁横,晏思成却在台下看得情不自禁的勾起了唇角,但忽然之间,他又为李媛媛感到心酸了,心尖最柔软的位置就像被人掐住了一样,又酸又疼。
晏思成想,如果这真是在大唐就好了,如果公主以前也能这样就好了。
但偏偏,那时的李媛媛必须时时隐忍,刻刻谦让,每天都得谨言慎行,过着左右权衡又小心翼翼的生活。他多想让那时的公主可以生活的更自由一点,但那却是晏思成无论怎么做都无法达到的期望。
所以他是希望公主去和亲的,至少在塞外,公主的身份会比在大唐重要许多,她也就可以肆意妄为许多。但最终他们还是没能到得了塞外,不过能阴差阳错的到了这里也不错。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李媛媛在这里或许能比在塞外活得更好,至少……
他暂时可以这样保障。
晏思成一边想着这些不找边际的事一边注意着台上的表演。
看着看着晏思成便有了和李媛媛一样的想法——这个蓄谋造反的驸马实在太不靠谱了。
即便公主真是瞎了眼看不清人心,但若有他在身边,晏思成保证,他在此处可暗杀驸马十次,他在那处可毒死驸马十次,就算驸马是天降神人有不死之躯,等到李媛媛站上道具梯的那刻,驸马也该是千疮百孔的模样了。
如果他还能拖着残破的身躯去逼死公主,那也算是一条真汉子。
望着站在道具梯上的李媛媛,她神色哀戚地说着台词,就算知道是假的,可晏思成心里还是有几分膈应着的不舒慡,连带着看一旁候着戏的驸马扮演者刘书阳都有点不顺眼了。
正在晏思成心里不开心之时,坐在他前面几排正中位置的张楠忽然开口喊道:“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