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吕察大喝一声:“偷鸡贼也敢起来!”
人们纷纷惊讶疑惑的转身,人群中却有一人,扑通跪地,衙役上前把他拎出来。
起初,他还辩解是胆小被吓的跪下,直到衙役上门,从他家里搜出鸡毛,和还未吃完的另一只鸡。
“从你四邻供词得知,你家可从未养鸡,若你再辩解说是买的、别人送的,本官便再差人去询问,不过要是再敢扯谎,大刑伺候!”
偷鸡贼辩无可辩,承认确是自己偷了那两只鸡;
因为鸡主人卖鸡蛋坑了他秤,缺斤短两却不给补,他气不过晚上就跑去偷了两只鸡回来当做补偿;
听说主家报官后,就把鸡骨头放到另一家门口,这家人穷,偷好东西吃不奇怪……
审完这件以后,吕知府也算结束了一天的案子。
“魏小官,可真有你的!本官差点就错判了,说说。”
吕察回后堂,呷了口茶水。
魏停云说:“偷鸡贼把骨头放在这一家流民的门旁,栽赃给她们,说明偷鸡贼对这家人几乎吃不起饭、更吃不起鸡肉的贫困境况是有了解的,所以我判断是住在他家周围的人;
而要唬住一个人,肯定要在他防范意识最薄弱、最放松的时候,你让他们回去的时候,他高度紧张了一天后,瞬间松了一口气;
而后可能考虑之后再被叫来该如何应对,或者考虑怎么处理剩下的鸡肉等问题,这时候他是心不在焉的,最容易做出下意识的反应……
不过,今天也是侥幸,如果我判断错了,不是附近的居人,叫来的人里,没有那个偷鸡的;
或者这偷鸡贼是意志十分强大之人,都不行。”
吕察看着魏停云离开,觉得这样的人,待在店宅务每天和账簿砖瓦打交道,着实可惜了。
而他自己也得赶紧下班赴宴了,皇上最忌官员私下结交,马车七拐八拐,才在深巷里的一家食肆停下。
吕察进了门,上了二楼。
严敬和罗伯玉已经在等他了:“老吕,来晚了哈,快先自罚三杯。”
吕察扶住袖子入座:“小弟实在是公务繁忙啊;
伯玉兄,此番从青阳提学升任国子监司业,恭喜啊。”
当年的律学三杰,算是在京城重新聚首了。
觥筹交错间,吕察提起今日审的偷鸡案,听他说起魏停云,严敬和罗伯玉却一脸淡定的笑了,吕察疑惑:“怎么,你们早认识他?”
罗伯玉夹了一颗花生米:“何止是认识;说好了,他可是我先发现的,得拜我为师,将来跟我在国子监教书做学问……”
严敬可不乐意:“两位兄长,照我说,还是调去我的大理寺更有前途。”
吕察摆摆手:“别争别抢,先听我一言,我觉得,不如先将他调任我府衙;
我府中现在推官和通判正好都出缺了,他是新科进士,通判够不到,但推官完全可以,由府衙再调大理寺才更名正言顺。”
罗伯玉:那我国子监呢?
严敬嘬了一口酒:“京官调任,不是小事情,新任的吏部尚书还摸不清路数,待我让方侍郎先探一探。”
吕察也小饮了一口酒:“和亲的事情娘娘怎么说?”
严敬叹了口气:“娘娘自是反对的……”
回去的路上,魏停云拐到东城的一处廉租房,三层长楼阁筒子楼,约有二百来间,远远望去如蜂巢一般;
黄昏时分,大院里的空地上,土堆、砖砌的各种各种的炉火,炊烟袅袅;
他们大都劳累奔波了一天,衣衫褴褛者、大汗淋漓者,老者下棋、孩童穿梭。
完整的一副烟火人间……
魏停云看了一会儿,今日太晚了,就提起官袖,阔步朝自己家去。
到铺子门口,见两辆奢华的马车,四角挂着的灯笼都是用金线绣的。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那位大富豪,郑树的专车?
马车的帘子被风吹开一角,一个和郑树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姑娘,也正向外张望呢。
果然,一进到无涯书铺,就看到这位商会的郑会长,正在铺子里看书,手上晶莹剔透的白玉扳指和头上的金发匮,与这书屋有些格格不入。
所有人都在等着魏停云,一起去登仙楼。
坐在另一辆马车里,魏停云还有些回不过神:“什么情况啊,夫人。”
梁若琼笑笑,靠近他耳边:“月白兄弟要走大运了……”
什么,聘书都帮忙拟好了?
好家伙,富豪做事情就是干脆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