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重考魏停云既有点开心,又觉得心寒、心累。
在府衙看重考公告的时候,听人私下议论,说青阳府的提学官是唐师道座下的弟子,这次糖派可算是受到了一次重击。
不管怎样,重考如期而至。
这次的题目,尤其是诗赋经义类,魏停云做起来,确实感觉偏难,但努努力也都完整作答上了……
五月上旬,府试重考放榜,魏停云名列总榜第七,律榜第一!
虞皎和曹宾也都上榜了,虞皎在总榜第二十二,律榜第三;
而曹宾在总榜第一百三十,律榜第十九。
这次律榜统共就录了二十人,总榜录了一百七十人。
魏观林第二次重考也没有上进士科的榜,倒是梁登库十分好运的再次吊车尾,算学的第二名,总榜的第一百五十三。
想来他算学扬长补短了公共课,有时候真不得不佩服聪明孩子。
魏家人自然就是喜忧参半了,还考虑着是不是让魏观林也学个杂学,是不是会好考一些,但又考虑他这个年龄起步会不会太晚。
虽然舞弊换榜的证据被毁掉了,但在牢狱之中,审理的时候互相咬来咬去,这次牵连的人之多之广,连誊抄榜单的书吏都拿了惠金参与其中。
月末的时候,三法司一纸公文下来,参与舞弊换榜案的人,不等秋后,游街示众后,斩首的斩首,流放的流放。
青阳提学官的囚车经过的时候,学子们都准备好了烂菜叶子和鸡蛋,魏停云也参与了。
毕竟这个王八蛋,害他“落榜”一场,还重考,多考了那么多场!
哗啦一下,虞皎把一桶粪泼向了囚车……
过分了过分了,有辱斯文,其他学子们都掩面远离。
官员家眷自然也会受到牵连,男的流放、充军,女的或落入贱籍成为官婢,或充入教坊司妓院。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也没人会怜悯他们。
而上次名在榜上,这次名落孙山的考生,各人被杖打一百,枷号一月,禁考三届。
本次府试律学总共录取了二十个名额,全省十三县,登县赫然有五人在榜,自己就占了四分之一,而魏停云和虞皎更是名列前茅。
如果是重考之前,可能还会有人质疑,因为之前府试律题的案例题是罗伯玉出得,他又曾是登县律学博士;
而这次重考罗伯玉并未参与出题,所以登县律学生一时名声在外;
间接的,就证明罗伯玉是真的教的好!
大家都对他佩服不已。
尤其是府学的律学生们,逮着机会就到罗学正面前刷脸,有不少人蠢蠢欲动的还想拜他为师。
当然不仅是因为他的教学能力,更多恐怕还为着他在朝中的人脉、靠山。
罗伯玉倒是暗示过魏停云,愿收他为徒,但都被魏停云先打哈哈糊弄过去了。
魏停云是矛盾的,他心里并不想参与到派系斗争里去,但又怕将来真得在朝堂之上了,夹在两派中间,处境不是更难?
罗伯玉要真的是爱才惜才,他都很高兴会拜他为师。
唉,这世上无关权力、名利、利益的真心向何处去寻呢?
所以他和父母和自家夫人待在一起的时候,才是最放松、最安心的时候。
想一想,如果生身父母和枕边人都不再值得信任,都迫使你争名逐利,那实在太孤单太悲哀了。
“夫人,我现在是童生了呢,你开心吗?”
魏停云问。
梁若琼从一堆要扔的破布里,揪出她的丝帕,上面一道口子,用针线歪歪扭扭试着缝了几下的样子,丑极丑极:“相公啊,我想先问一问,这是谁的手笔?”
魏停云捂脸。
梁若琼嗤笑了声:“烂了就烂了,你还缝什么,想来这个帕子还是我十五岁及的时候,焕然表弟送我的,唉,一晃眼这么些年都过去了,真是岁月如梭。”
“你,你们!定情信物!”
魏停云当即就躺到了地上,大字状的望天:“我绿了。”
“你又作什么妖?胡说什么呢!我从没用过,只是前些天收拾东西翻了出来,跟你说了一嘴花色好看;
你是小孩子吗?还撒泼,石板凉,你快起来!”
梁若琼去拉他。
魏停云坚决不起:“莫拉我,我躺在地上等着我的白月光,来普照我呢。”
梁若琼拉他几次都拽不起来,气得自己回屋了,不一会又给他扔出来了一床凉席和被子:“别回屋睡了。”
“不回就不回。”魏停云打了两个滚,滚到了席子上,无聊喊道:“把我的瓜子儿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