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柔被牵着站起身来, 从花轿里款款走出。
沿着红毯从石阶步入国府内, 在经过第二道垂花门的时候,门口有个燃着火焰的炭火盆子。
“跨火盆,除晦气, 祸事变好事,婚后生活和和美美, 红红又火火。”
秦云柔听得一个大娘的声音, 猜测是喊喜的婆子,便低头去看,看见红盖头的缝隙处露出铜盆子的边角, 是精美的浮雕莲花铜盆, 寓意步步生莲, 除祸辟邪又免灾。
李云深把秦云柔的小手稍稍抬高了一些。
秦云柔另一只手拉起大红嫁衣的下摆, 从火盆上一步跨了过去。
垂花门的前后檐上挂着大红灯笼,柱端上雕刻成莲花瓣和风摆柳的垂珠, 都被包了金箔,很是富贵华丽。
进了二道门,便有喜娘拿了扎红花的大红绸缎一端给李云深拉着,一端到了秦云柔的手中。
秦云柔原本干净粉白的指甲上涂了红色豆蔻,明艳动人,她抬起小手, 接过喜娘递来的红绸攥在掌心,于李云深同步往正厅走去。
夹道两边是来贺喜的亲朋友好, 皆是皇亲国戚,亦有朝廷命官和命妇,还有些及笄的贵女也被带来出席,亦有垂髫小儿,或扎着童辫,或剃着光头,穿着喜庆的红色围兜,追着吵着要蜜糖儿吃,很是热闹喜庆。
正厅里面张灯结彩,一片喜庆的大红色。
李云深拉着红绸带的一端儿,放慢了脚步,等着秦云柔跟上来。
他心道:只可惜父亲无法赶来参加婚事,到底是有些遗憾的。
这般想着,李云深拉着红绸布,领着秦云柔跨过门槛进了正厅,抬起头来,一眼便瞧见了坐于正厅主位太师椅上的父亲,镇国李显。
李云深脚步一顿,激动地红了眼眶。
镇国李显昨个深夜才赶回府里,便是考虑到儿子今日大婚,没多打扰他休息,也想着要给儿子一个惊喜,便风尘仆仆的洗漱一番后,同妻子安容歇下了。
倒是安容睡不着,她一向是睡眠清闲的人,丈夫能够及时赶回来,参加孩子的婚宴,她是极为欢喜的。
安容拉着李显絮絮叨叨说了一宿的话,诉说自己的思念,更多的是说儿子如何盘算着把人家姑娘弄到手上,又两次向皇帝请旨赐婚,她这个当娘亲的是拦也拦不住了,便只能随了他去,只盼他婚后夫妻和睦,和和美美。
李显跑死了好几匹快马,奔赴了千里之远,好不容易赶上儿子的婚宴,又被妻子絮絮叨叨一宿,这会儿是顶着两个乌青色的黑眼圈,看着身姿挺拔的儿子李云深穿着大红喜服,手中拉着红花绸缎。
绸缎的另一头,攥在一个姑娘手中。
这便是儿媳妇了。
李显穿一身暗红色的长袍,微微颔首,他对门第没有偏见,觉得只要是儿子喜欢,两人情投意合,能把日子过好,就行。
喜娘喊道:“一拜天地!”
李云深收回看向父亲李显的激动目光,牵着红绸带着秦云柔转了个圈,对着外头的天地,两人慢慢跪下,朝着朗朗乾坤,天地日月一拜。
喜娘又喊:“二拜高堂!”
两人转回了身子,对着高堂上坐着的镇国李显和长主安容,叩首一拜。
喜娘最后喊:“夫妻对拜!”
李云深和秦云柔面对着面,手里拉着大红色的绸缎,朝着对方弯腰鞠躬。
“礼成!”喜娘道。
李云深牵着秦云柔去了婚房,待把秦云柔送进婚房之后,他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我还要去外头应酬一番,夜里才能过来。”
“我二妹她……”秦云柔问。
“你二妹来了,我刚才在宾客里面见到她了,等会我会让初荷把你母亲,二妹和三妹都带到婚房里来,让你们母女四人见上一面,不过,只有一盏茶的工夫给你们叙话,记住了吗?”李云深在秦云柔耳畔说道。
“嗯。谢谢大人了。”秦云柔回道。
李云深抬手捏了捏她的红盖头:“都拜过堂了,还喊什么大人,要喊相了。另外……你家人来了,你掀了盖头同她们叙话,等我夜里回来,红盖头定然还是要遮挡上的,我还等着用喜秤给你揭盖头呢!”
“知道了。”秦云柔推推他:“你快走罢。”
“干嘛?这么着急的吗?我还想多陪陪你呢!要不是舅舅和父亲都在场,我必须得出去喝酒应酬,否则我真想只陪着你!”
“好了好了,夜里时间多的是,以后的日子也多的是,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你赶紧去席上罢!”秦云柔站起身,推着李云深往婚房外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