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意娇暗暗松了口气,表情却很不痛快。此番回去算是对父亲族人有个交代,但她这张脸也是彻底丢尽了。
待圈子里那群女人知道她专程来找情敌道歉,殊不知会如何嗤笑她……
正暗自郁闷,她又听陆白糯声道:“但林小姐,有一件事,我想冒昧地提醒你。”
“嗯?”
“你心思简单,容易受人蛊惑,冲动行事。”陆白平静地看着她,语气淡淡,“没发现吗?那日,是有人刻意把话与你只说一半,才造成了这场误会。”
林意娇愣愣地看了她数秒。
的确,等订婚宴上一片混乱过去后,她就总觉得哪儿不对,此刻倒是什么都想明白了。
她怎么就这么笨,不仅中了别人的诡计,偏偏连对方的脸也不认识!
林意娇表情精彩万分,最终清了清嗓子:“要不是你抢了我男人,我也不至于受人挑拨……”
自小被宠大的人,即便跋扈,身上总有一种不谙世事的天真。陆白静静地看了她一会:“你就这么喜欢季扶光吗?”
“是啊,喜欢得不得了。”林意娇耸肩,回答得尤为坦率,“在我十八岁生日那天,就决定了将来一定要嫁给这个男人。”
那场父亲花重金为她举办的成人礼,林意娇目光所及之处,只有那一抹清隽高挑的身影。
季扶光的眼是那么冷,姿态也是与生俱来的轻慢,可在凝视着人的时候,却是说不出的深情。
身上没有那些轻浮的男香,而是沉醇的檀香。
……有些人,只是静静站在那儿,就能让人一眼万年。
“算了,现在说这些做什么,让你看我笑话么?”
林意娇蓦然回了神,讪讪看了陆白一眼,抓起小包起身告辞,“既然你已经接受了道歉,我就不叨扰了。”
不想陆白也随即起身,突兀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双眸灼灼:“林小姐,你若是真心喜欢他,我可以帮你。”
“……”
“你不是一直盼着我们离婚么?”
林意娇颦眉,像看怪物一般看着她,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你什么意思?”
陆白凝视着她,压低了声音:“字面意思,只要你也肯帮帮我。”
*
巨大的关门声“嘭”地一声响彻客厅,连陈婶都被吓得从厨房探出头来:“怎,怎么了太太?”
“没什么,是林小姐走了。”
陆白答道,面色如常地背起小提琴,慢悠悠地往二楼走去。可刚到楼梯口,一种无法忽略的压迫感袭来,她下意识地抬起头。
季扶光正站在楼梯上,双眸分不清是怒是恨,就这么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你真是神通广大啊,落落。”他语气生冷,带着一抹嘲弄讥讽,“居然想得到向林意娇开口借钱。”
这是连日来,季扶光开口与她说的第一句话。
陆白眼中只略过片刻慌乱,又淡淡地笑了:“你一个大男人,还偷听女人家的墙角。”
她竟是这般无赖,季扶光又看了她片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被人当成神经病,你很开心?”
用一千万换心上人恢复单身,这笔交易实在太过诡异,林意娇觉得陆白要么是疯了,要么就是刻意羞辱自己,最终气呼呼地夺门而走。
陆白良久不应,最终还是勾了勾唇,目光十分坦然“只要是个机会,我就会去试试。”
只要能想办法还完债务,只要能有机会离开这段婚姻,哪怕被人以为是不知好歹的疯子。
“万一……成功了呢。”
季扶光浑身一僵,双手下意识攥了起来,指节都用力得发白。
陆白曾是那般懂事听话,娇软体贴,温顺起来像只小兔子,耍心思时又像只狡黠的猫咪。
可此刻,她脸上的漫不经心与眼中的坚定,季扶光不得不怀疑,这段时日感到煎熬的人大概只有他自己。
她就这么着急,这么迫不及待地要离开?连一点装样都不肯,一点回旋的余地也没有?
“你做梦。”他深深凝视了陆白许久,最终转身回了书房。
当天夜里,季扶光便离开了轩城。
男人不在,陆白立刻搬回了学校宿舍,也很快迎来她心心念念的好消息。
访问团里有一名女教授很喜欢她在汇演时的表现,通过专业课老师亲自约见,问陆白大学毕业后愿不愿意去她的学校继续深造。
“只要你愿意,其他福利和条件,我都会努力替你争取。”
欧洲音乐学院的老师权利都不小,有了这口头offer,接下来只需要走完申请程序便可以了。
陆白没有丝毫犹豫,欣然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