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你转过身,捂着嘴剧烈地咳嗽,整个人弓成一团,看起来可怜极了。
那头,夏油杰老神在在地安慰你,手掌在你背上敷衍地拍了拍。
“真不走运,第一次就是慢性病毒啊。”
你咳出一眼泪花,转回来问他什么是慢性病毒。
“哦,冒眼泪了,不擦擦吗。”
你用拇指揩了揩眼角,示意他继续。
“把咒灵当做病毒的话,刚刚那种就是慢性病毒,懂了吗,不管慢性烈性,都会伤害普通人,是需要清除治愈的病毒。”
“还抽吗?”
他拿烟的手指点了点你,缓缓吐出一口烟雾。
“抽。”
即使是咳嗽,你都没把烟扔掉,烟卷还在你指尖默默燃烧,闪耀的红点不断蚀成黑灰,向你靠近。
如果夏油杰没出手的话,婴孩如同被蚀掉的半截香烟的生命,也许会就此终止吧。
“夏油杰,谢谢你,不管是你做的事,还是你说的话。把自己当成清病毒的药就好多了。”
你举起香烟小心翼翼看了一眼,然后轻轻吸了半口。
之所以是半口,是因为你吸到一半的时候,夏油杰伸手把你的烟夺走了,连同他自己的一起,扔到脚下碾了碾。你的嘴唇可能碰到了他的手指,也可能没有,少年的手指和烟卷一样是温热的,也许你在倏忽之间错认了也说不定。
丝丝缕缕的烟雾中,咒术师回过头,面容的留白被烟雾填满,唯余一双长眼刺破白烟。
“不会就别抽了。当青霉素已经够辛苦了。”他笑称你和他是高专里唯二走正道的。保护弱小、保护普通人,即为正道。虽然夏油杰没明说,但你大概猜到了他为什么这么说。
五条悟天性张狂,不在乎正道,甚至嗤之以鼻,而硝子,她不出外勤,不必经过这种考验,是天然躺在正道上的奶妈,历此挣扎的唯有坐在台阶上的你们。
你忽然笑起来。
“笑什么。”
你用脚后跟踢踢台阶。夏油杰坐下时,长腿跨过了三级阶梯,你则是两级。
“你三级,我两级。当心被我甩到身后啊,正道的小伙伴。”
那时夏油杰已经是三级咒术师了。
“那完了,那硝子是一级。我们都别干了,让一级奶妈顶前面。”
你们同时哈哈大笑,两根烟头受了震动滚落。
“那五条同学就是四级了吧。”
“嘘,小心被他听见,悟心眼很小的……”
孩子最终被抢救回来了。
“其实挺走运的,第一次就救到人了。”他俯身捡起烟头,包括你吸过的那只。少年虽然体贴细腻,但细节处仍和女孩子有所不同,比如捡烟,如果是你所认识的女生们,怎么也得用张纸巾包着才行。
你抽了张纸巾,防止烟灰弄脏夏油杰的手。
“不是第一次了。不过那次也很好运。”
见到变形的缝合线咒灵的那一回,你若是眼睁睁看着跟球的孩童死去,人生的背景乐必然就此急转直下,但好在戴墨镜的壮汉,夜蛾老师正好在附近。
……
五条悟不计较你模仿他的行为,“不明白什么?”
“不明白……”
车辆到达目的地,墙皮剥落、拆除了一半,钢筋铁骨裸露在外的寿产院出现在你们视野之中。
你说完了下半句:“不明白自己还能做什么。”
祓除咒灵不会有错,但仅止于此是不够的。
可你不知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是自己能做的了。
“这都什么问题。”
“我本来还不想说呢。”
天与咒缚那次,他们笑过闹过之后,纷纷叫你早些坦白,让你感动不已,尤其是五条悟那句“推平垃圾咒缚”,深得你意,要不是如此,你才不想告诉五条悟自己的迷惘呢。
他显然也想到自己说的话,难得软和了声气:“走啦走啦,先打一顿咒灵出气再说。”
五条悟被人宠惯了,即使好声好气地说话,也带着股猛虎撒娇的气势,你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他的软化。“知道了知道了。”
寿产院是一栋占地不小的建筑,即使推平了一半,也有一半的建筑隐没在阴影之中,你们走进敞开的大门,如同穿过时空隧道,走进那段陈年往事。
比咒力残秽先吸引走你们注意力的是小孩的啼哭。
声音洪亮,语调清晰,是活人,而非咒灵。
你和五条悟对视了一眼,这样的话,任务难度就大幅上升了。
“你怕了?”
“怎么会。”
你们迅速进入状态,兵分两路,向哭声所在而去,你直奔而去,踹开房间,而五条悟人高腿长,迈上楼梯,从二楼的窗户翻入,与你一前一后形成包抄。
皮包骨头,依稀可见婴孩模样的咒灵趴在地上吃东西,地上已经扔了一地撕咬过的糖纸和牛奶瓶。供给咒灵糖果的是两个孩子,一个哇哇大哭,说些“糖要没了怎么办,它要吃我了。”一个自己也快哭出来了,捏着小拳头,抖着两条腿就要冲上去打咒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