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夏记得自己刚回江城的时候,记忆里是自己生了一场大病,在医院里住了十多天,发高烧,浑浑噩噩,每天吊很多瓶水,手背全是针孔。
出院的时候,已经临近开学了,姥姥每天煮很多好吃的给她补身子,那段时间很多人来看她,一边安慰她都过去了,一边儿安慰姥姥,说看开点儿。
那时候没觉得什么,只是觉得大家挺奇怪,现在回忆起来,才觉得不对。
夜很深了,谁都没有睡意,可时夏觉得不能再谈下去了。
“很晚了,睡吧!”时夏侧了身,把被子往身上带了带,裹着自己,只留下一个眼睛在外面,瞧着他,“好不好?”
他说:“好。”仔细看了她一眼,觉得她神色还算平静,才伸手关了床头的灯。
却是一夜无眠,半梦半醒里都是出事那天她的哭声,那哭声是没有声音的,想必是悲伤到了极点,无端端给人一种痛彻心扉,而又撕心裂肺的感觉。
他站在时光的罅隙里去窥探那一年的她,依旧能清晰地感受她紧缩的双肩下,那颗沉痛而酸苦的心。
他多想抱一抱她,可就如同那天一样,他只是站在一旁,静默地看着,怕一丁点儿安慰都会戳破她仅存的理智,然后整个人轰然而灭。
-绯闻第12天-
第二天没有周政烁的戏份,他一大早叫了早饭和时夏在房间吃了,然后把外套拿给她,“穿上衣服,我们去个地方。”
时夏顺从地穿戴整齐,才问他,“去哪儿?”
“到了就知道了。”
“约会吗?”时夏故作轻松地问他。
昨夜的谈话就像是一场梦,梦醒来,也便烟消云散了。
他笑着,“算是吧!”
今天的天气陡然冷了下来,时夏和周政烁出门的时候,路边的草地上结着寒霜,风刮到脸上,像细小的刀片密集地贴着肌肤划过去,又凉,又疼。
“你来开车。”他们走到地下停车库的时候,周政烁把钥匙塞到她手里,看着她说。
“这车,我不太敢……”时夏看着眼前高大的路虎,有些犯难。
“没事,我在呢!”
这句话大概在任何时候都有魔力,时夏一颗心霎时安稳了下来。
其实时夏最开始学车也是他教的,刚在一起的前几个月,她看着别人都自己开车,也觉得心痒,就报了驾校,结果被教练骂惨了,她一上车本来就紧张,一骂她,更是晕头转向。
最后干脆不想去了。
隔了两周,他才突然问起来,“不是要考驾照吗?最近怎么没动静了。”
她闷声闷气地说,“不想去了。”不好意思直接说因为老是挨骂。
他也没问什么,只是后来会有意无意地教她着基本常识,再后来拖她到无人的空地,把车给她,“你来试试。”
她不敢,那时他也是这样说,“没事,我在呢!”
不咸不淡一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莫名让她觉得安心。
时夏先扶他上了车,尔后自己才绕到副驾驶那边去,调好座位,系好安全带,摸了摸方向盘,觉得哪哪都好了,才启动了车子。
他点着头,“很好,不用紧张。”
时夏冲他笑了笑,“没,不紧张,就是怕给师傅丢脸。”那时候他教了她一个多月呢,他难得有时间休息,几乎全耗给她了。考完驾照,很久她都不敢自己开车,每次都是他陪着,大晚上在五环外开车压马路,那时候只觉得满满愧疚,这会儿回忆起来,才觉出些莫名的温暖意味来。
他低笑了声,吩咐她,“右转。”
尔后上高速,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到了目的城市,他在旁边指着路,弯弯绕绕又走了许久,到了一所中学,他才说,“到了。”
他指挥她把车停靠在校门口的停车位上,两个人下了车,时夏仰着头去看,校门上是烫金的大字,“xx市第一高级中学西山分校”。
“我以前……在这里上学。”记忆里这里是清晰的,可也是模糊的,好像这是只存在梦里的场景,明明很真实,却像是蒙了一层薄纱。
“我记得这里。”时夏又呢喃了一句,“毕业典礼那天,我从这里出来,妈妈帮我拍了一张照,我很不高兴地说,才不要在这里留念呢,一座大笼子,我又不喜欢。”
那天妈妈摸着她的脑袋说,“再过十年啊二十年啊,你一定会怀念它的。”
她不信,撇嘴摇头,“肯定不会。”
妈妈笑着,无奈地斥了她一声,“你这孩子……”
爸爸开车过来了,降下车窗探头叫她们,“上车了,我们去吃饭。”
她手抓着双肩上的书包带子,很欢快地跑去了,“今个儿去吃火锅吧,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