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妆揉了揉太阳穴,为难的看韩子柳:“子柳妹妹,原来柔珠是没卖身契的,这事就不好办了。上等丫头都是签了死契,断了和娘家联系的。唉,难怪你和柔珠姐妹相称,她原来真不是奴仆。”
韩子柳哭的伤心:“二嫂,你就借我三百两罢。我的陪嫁你看中什么尽管拿。快将他们打发走,别在这闹了,若是让敏忠看到……”
明妆将韩子柳叫到一边,低声劝道:“他们就吃准你不肯放柔珠走,才漫天要价,你就让他们带柔珠走,估计刚走出泞城,就后悔死了,还得折返回来。”
“真的?”韩子柳听明妆一说,想了想:“会吗?”
“柔珠岁数摆在这儿,卖到哪里去都超不过一百两。”
韩子柳望向柔珠,仍旧不舍:“……这……”
明妆斩钉截铁的说:“再说我也没有三百两现银,而且等凑齐了,写了契约。全府上下都得知道这件事。爹还病着,惊了他老人……这事啊就闹大了。”
韩子柳耳根软,真信了明妆的。一狠心,朝柔珠的哥嫂道:“我没有三百两,你把柔珠带走吧。”
明妆松了口气,比想象中的顺利,只要柔珠离开秦府,按照约定,卓小安立即让人扮成人贩子出价买下柔珠,彻底解决她这个后患。
可就在此时,就听门口响起一把熟悉而厌恶至极的男音:“柔珠现在是秦家的人,你们不能带走,三百两,给你们。”
明妆提起一口气,心说秦敏忠,你还真大方。她起身来到敏忠跟前,低声道:“他们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漫天要价,你也给?”
敏忠笑:“二嫂的意思我明白,但是现在对我来说,柔珠太重要了,不能没有她。”
明妆不禁狐疑,就为了让柔珠留下来,帮他作践自己的妻子,成本未免也太大了,或者他真心喜欢柔珠?不能吧……不过即使不能搬走柔珠,也能让敏忠破财,也不枉一番心思。
柔珠兄嫂听了,笑逐颜开:“早有小老爷这么句话,不就好办了。翠丫头啊,你以后可要勤快点,报答小老爷对你的恩德。”
敏忠抖落开一张纸,放到桌上,轻描淡写的说:“卖身契我写好了,你们看看,若是没差,就签了。拿钱出了这个门后,再敢来找事,就打断你们的腿。”
男人激动的直挫手掌:“不能,不能。”就要按手印,这时女人扯住他:“死笨的,先点钱,急什么。”
男人立即收住笑容:“银子呢?”
敏忠干脆的说:“给他们钱。”便有小厮提着个大包袱进来,展开包袱皮放到桌上,给他们看银子。两人做梦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一时竟看呆,柔珠见了,只觉得丢脸至极,气的背过脸去。
敏湛敲敲桌面,提醒:“对的话,就画押吧。”
“是,是。”男人先按了手印,又赶紧扯过柔珠的指头画了押,然后迅速收拾起包袱,点头哈腰的出了门。一边走一边互相嘀咕着什么,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敏忠淡笑着对柔珠说:“还不去送送你兄嫂?”
“奴婢不去!”柔珠气恼道。但抬眸和敏忠的视线对上,立即改口:“是,奴婢这就去。”
“子柳,乡下人做事粗野,吓坏了你了吧。”敏忠拿过妻子手中的帕子,温柔的给妻子拭泪,接着吩咐:“扶少夫人去休息。”
明妆见状,亦告辞准备回屋继续收拾衣裳。
可这时敏忠突然迈出一步,挡在她面前:“嫂嫂请留步,我有话想和您说。”他这一步并不大,因此和明妆的距离很近,近到明妆的鼻尖几乎可以碰到他的胸口。
于是她后退一步,道:“不知何事?”
韩子柳和丫鬟们都走了,屋内只剩下明妆和敏忠。这让她很不自在,可她也不怕,咽了下吐沫,坐回椅子上,和他隔着一张桌子说话。
敏忠笑的眉眼弯弯,盯着她看:“怎么,刚才的两个人吓到嫂子了吗?为何我觉得嫂子似乎很害怕呢?”
明妆故作轻松的笑了笑:“有事儿直说吧,我要是吓到了,自个懂得喝药,不劳小叔关心。”
敏忠苦笑摇头:“我一番好心,嫂嫂说话未免太冲了点……”他说到这里,忽然将脸凑近她:“或者说,嫂嫂只有对我说话这么冲。我并不记得哪里得罪过嫂嫂,但是为什么嫂嫂对其他人都柔声细语,对我却动辄冷语相待,要不然就算脸上是笑的,说的话也都戳人心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