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沿着千佛山浓密的雪树林走去,山上怪石嶙峋,积雪颇深,没一会儿她的鞋袜便湿了,裙角也是湿漉漉的,冷的厉害。
她沿着山路走了许久也没瞧见什么无量洞,更没瞧见闻人玦,鞋袜又湿了,说不出的难受,顿时心情便不好了。这做人真是麻烦,她就应该抓着那小沙弥一起过来,这和尚住的地方忒难找了些。
云拂腹诽之际,突见东边有几只雀鸟被惊吓飞起,隐约有人的说笑声。
她循着声音走去,果然听见有声音从抱团的大树后传来,她瞧着这几棵大树生的奇怪,踏足踩了进去,视线突然之间便开阔了起来,只见树后乃是一个很是空旷的平台。一个穿着布袈裟的和尚席地坐在雪地上,那和尚眉心一点红痣,正是景仁帝时期最为重视的不语。
而此时的不语和尚却很是放浪不羁,脱着草鞋,一边和闻人玦说话,一边大口地吃着口中的烤鸡。
云拂只觉得自己也有些饿了,这些天她每天在广安侯府换着花样吃各色菜肴,小肚子都吃的有些圆滚了。
“你是谁?”一声厉喝。
一个锦衣男子猛然出现,双手如鹰爪扣住她的咽喉,云拂想也没想,偏头一退,整个人便如风般拂袖走到了闻人玦的身边。
“宁远,她是我的妾室。”闻人玦沉声说道,说着去看云拂身上是否有伤。他今日脸色有些暗沉,穿的也并非是布衣,倒是一袭黑色貂绒斗篷,整个人的气质陡然间便有些改变了。
云拂这一见有些吃惊,她直觉这才是闻人玦本身的面貌,浓墨得如同看不见底的深渊,而非是那吃斋念佛的佛门俗家弟子。
肖宁远闻言大吃一惊,看着自己落空的手又听闻人玦说云拂是他的妾室,一时没反应过来。
反倒是不语和尚嘴里的烤鸡喷了出来。
“你娶了媳妇?”不语挥着手中啃了一般的烤鸡,不可思议地叫道,“奶奶的,你都娶了媳妇了,还让老子跟着你学佛法。不干,老子不干了。”
“闻人兄,你上哪里找的这粗鲁和尚,不对,你娶了夫人?”肖宁远大叫一声,目瞪口呆。
果真人有千面,云拂有些鄙夷地看了看不语和尚和肖宁远,若干年后,这俩个人一个是士族大家的家主,一个是帝王最敬重的高僧,哪里想到私底下却是这等模样,可见历史都是骗人的。
闻人玦脸色微微沉思,看向云拂,问道:“你怎么来了?”
闻人玦对自己娶得这个妾室也是有些头疼,这个姑娘似乎有些与众不同,就好似这些年都是生活在深山老林的,完全不懂人情世故,偏偏她也是断掌之人。
云拂指了指湿了的裙角和鞋袜,有些委屈地说道:“婆婆让我过来找你,你看我的鞋袜都湿了。”
闻人玦见她着实被冻到了,小脸煞白的,又是这般单纯无辜的模样,低低一叹,取下自己身上的貂绒斗篷给她披上,低沉地说道:“你先披上,等一下回到寺庙,脱下鞋袜来烤一烤。”
貂绒斗篷上还带着他的体温,有股淡淡的檀香味,闻起来令人心安,云拂顿了半响,刚刚她是在跟闻人玦撒娇么?其实她不过是学着戏文里的人随口一说,却不知闻人玦会这般照顾她,她孤独几百年来,从未有人这般关心过她,云拂一时之间沉默了。
“你就是云清扬的妹妹?”肖宁远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上下打量着云拂,又见闻人玦对她不错,也是多了几分的思量。
云拂对于云清扬自然是不认识的,不过跟眼前这个肖家子弟倒是有过几面之缘,见他和不语和尚、闻人玦在一起,不觉有些吃惊。
这几个人怎么凑到一起去了?
云拂对着肖宁远点了点头,转身对闻人玦说道:“今日布施法会,来了好些难民和其他郡县的百姓,粮食只怕不够,婆婆让你想个法子弄些粮食。”
闻人玦没有说话,倒是肖宁远见云拂是云清扬的妹妹,他与云清扬很是熟稔,便笑着说道:“这事我们已经着手在办了,大约傍晚时分粮食便能运进漳州城来。”
“你们哪里来的粮食?”云拂随口问道,有些好奇。如今雪灾,城里的大户人家只怕都屯着粮食不肯轻易出售,物价飞涨,这冰天雪地的哪里来的粮食?
不语和尚早就在旁边继续啃着烤鸡,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这妖孽想要粮食还不简单,你不知道他整天都睡在金山银山里么?世人不就看重利么,有钱的是大爷,给老子钱,老子能上山给你们挖红薯去。”
“吃你的鸡腿吧,酒肉和尚。”肖宁远冷哼了一声。
云拂见雪地里有着一些痕迹,大约是在她来之前,三人在商量着事情,她看了闻人玦一眼。广安侯府这般富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