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里上一个大消息,几乎让他一口气续不上。
那位四公子,竟然、竟然是皇上的儿子!
人家只是寄养在霍家,称霍怀定一声“大伯父”,并不是真的出身霍家。
而且,生母是皇上的原皇子妃。
皇上在金銮殿上金口一开,那意思不是明明白白?
这位便是储君了啊!
难怪、难怪当时,这位敢把装饰的御刀扎进武安规的喉咙里。
那眼睛一眨之间,倏地一声,利刃划破空气刺入人的咽喉……
宋秩清晰地记得那个画面。
他当时就该警醒三分啊!
谁家“钦差”,能拿着御刀做那等事儿?
胆儿得多肥啊!
霍怀定做官规矩又端正,从不因太妃娘娘受皇上尊敬而在官场上对其他官员耀武扬威,又怎么会容忍子弟行事张扬呢?
结果,他宋秩倒好,没有想明白,还一口一个“贤侄”。
他,何德何能?
他,和皇上称兄道弟,还把储君当了侄子?
那位殿下应是不会为了他这张嘴怪罪他,他就是心里过不去!
刚收到讯儿时,宋秩忙问了戴天帧。
得知京中官场,几乎人人都是心知肚明的状况,宋秩更是脑壳疼。
好在,依戴天帧的说法,他也只知那位是皇子,却不知道那位生母身份,这让宋秩认为,自己好歹还没那么落后。
五十步和一百步,勉强是个安慰。
待听说现在的工部侍郎,先前的临安知府李三揭在进京报到的头一天,在千步廊,拍着那位殿下的肩膀热情洋溢地喊“贤侄”之后,宋秩长松了一口气。
看看,他还不是最倒霉的那一个。
起码,他如今晓得了内情,断断不会在千步廊的各位大人面前犯那等错误了。
此乃万幸。
这会儿,宋秩吸了一口气:“什么消息?”
戴天帧道:“来年开春后,殿下往江陵迎灵,初步计划会途径归德府,京里让我们备个大致的路途安排。”
京里总归不如地方上熟悉。
在经过归德府地界时,从哪儿入,又哪里出,仪仗之下,一日行多远,驿站如何安排……
宋秩抹了把脸:“你先出份草纲,我们再细细研究,这事儿得抓紧,若途中驿站有年久未修缮的,也得赶紧督促他们收拾收拾。”
戴天帧应下。
书写之时,他亦是十分感慨。
他离京赴任的时候,也没有想到,之后京中会发生那么多事情。
当然,他与殿下打过一些交道,也曾一同谈论过策论题目,知对方的思路想法,在戴天帧看来,那位颇有想法。
以后,能在这位的朝中做事,很让人期待。
京城中,雪扫了又积。
黑檀儿喜欢厚雪,哪怕霍以骁没有空与它打雪球,它一只猫也能在雪地里玩得很开心。
年关近了,各处酒席应酬愈发丰富。
前些年观望为主的人家都与燕子胡同送了请帖,就更别说早早与桂老夫人开始走动的老姐妹们了。
好在,女眷们的热闹多是在年节里,帖子回应上倒也不用应得特别死。
温子甫却是夜夜喝得满面通红。
官场本就少不了应酬,他又是现在的红人,家中有一儿两女都不曾定亲,席面间少不得被问起。
温子甫答得很是谨慎。
儿子还在准备下一科考试,不着急说亲,等功名在身再说。
小女儿已经由长辈敲定了人家,只等春天挑好日子换庚帖。
大女儿缘分未到,且再看看。
再说了,儿女亲事还是老母亲说了算,他只出个意见,不拿主意。
说来说去,他温子甫听母亲的话,自己府里,老母亲最大。
这是桂老夫人交代好的。
应酬时难免有抹不开的面子,因着酒劲,兴许就上了头,不如一并推给她,她老婆子与人往来,又不吃酒,不用担心酒后失言。
也有人另辟蹊径,打听归家的温鸢,被温子甫依样画葫芦应付了。
幸好温珉、温章未到说亲年纪,要不然,又得打个哈哈。
一众官员见温子甫如此,也只好作罢。
更有人好奇起来小女婿。
京中未曾耳闻,也没有哪家站出来表示自家慧眼如炬。
打听着打听着,便到了衙门封印时。
也不知道是哪家得了线索,各方才知,那幸运儿是新科状元郎。
一时间,纷纷感叹,能得状元的,果然是实力之余,更要有运气。
除夕夜。
依着前世,这一年除夕,宫中设宴,百官列席。
今生,这事儿无人提及。
俞皇后和四殿下身死,大殿下受罚禁足,三殿下还在静养,谁也不想在这时候办宫宴。
是的,朱茂的禁足没有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