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洗啊?”温宴笑眯眯地问他。
霍以骁张口要说什么,话到了嘴边,又僵住了。
温宴的帕子,总不能让隐雷他们去洗吧……
“怎么?”霍以骁的舌尖顶了顶后槽牙,“我十指不沾阳春水,连条帕子都洗不得?”
温宴笑弯了眼。
“行了,我先回衙门里去了,还一堆事情。”霍以骁道。
他本就是为了弄懂黑檀儿的话才过来的,又和温宴分析了利弊,之后的应对都需要安排。
是了,就是温宴口中的“占便宜”。
方启川是只肥羊,不把他薅秃了,那就亏大发了。
至于其他便宜……
霍以骁睨温宴,小狐狸笑得得意洋洋。
算了,让她得意着吧。
霍以骁出了温家,骑着骓云离开。
日头依旧很晒,才擦过的额头上开始冒汗。
他一面往千步廊去,一面想事情。
说穿了,是他管不了温宴的得意。
倒不是胆大胆小的事儿,而是,他和温宴之间相差了“八年”。
对温宴来说,那个梦是完整的、清晰的,甚至于,她说过,八年时光,两千八百多个日夜,她是每一个时辰都认认真真过下来的。
可霍以骁没有。
即便是,温宴不计辛苦、真的把小三千天的日子事无巨细地告诉他,那也只是“听”,而不是经历。
对温宴而言,习以为常之事,对霍以骁来说,却是全新的。
霍以骁说不好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心情,但确实,他和温宴的相处里,会因为那些“旧事”而有所不同。
户部衙门到了。
霍以骁只能把这些念头暂且抛下,先处置正事。
书房里,气氛比霍以骁离开时还要差很多。
他迈进去,端起案上的茶盏一口饮尽。
里头的茶水都已经凉了,却也带不走暑气,霍以骁掏出帕子擦了一把汗。
帕子是温宴的。
他说了要洗干净,就收在了袖中,刚一拿就顺手拿出来了。
朱桓眼尖,正好看到了。
他和霍以骁很熟,霍以骁日常的物什,大致是什么样子,他也知道。
现在这帕子,素净归素净,却有一角绣了只黑猫儿,一看就不是霍以骁的。
毫无疑问,是温宴的。
朱桓没有拿这些事情揶揄人的兴趣,衙门里也不合适说,他看了也当没看到。
霍以骁顺手擦了,又顺手放回去,一脸淡然。
“怎么没有瞧见史大人?”霍以骁问。
书房里的其他几位大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朱桓无需顾忌,直接道:“史大人在隔壁屋子,他和闵大人闹得……”
霍以骁了然了。
史侍郎不是个挨得住事情的。
他先前深夜就跑到霍家,把闵郝卖了个底朝天。
可他好歹还要顾忌些手段,不能让闵郝等人知道他已经反水,兴许是这些日子都察院的调查太过雷厉风行,他终于还是耐不住,刚刚把手里最后一些线索都拿了出来。
不仅仅是为了钉死闵郝,史侍郎是为了戴罪立功。
闵郝已经病了一阵,知道大势已去,自己没有希望了,就一门心思想让自家子孙有条退路。
与狄察的选择一样,闵郝死前,也想叫家里人带着家产离京。
为了避开都察院,做事极其小心,亦不是人人都走,只保嫡嫡亲的两个孙子。
结果,被史侍郎的几句话给捅破了。
史侍郎跟了他这么多年,闵郝的退路,他即便不是门清,也知道些线索。
外头,一内侍急匆匆进来,却不是寻朱桓和霍以骁的,而是去找了霍怀定。
似是交代了什么,内侍又离开了。
霍以骁干脆出去,直接跟霍怀定打听。
“是宫里传召,”霍怀定道,“皇上让我去趟御书房。”
第308章 帕子
霍以骁听了,下意识地抿了抿唇。
这个时候,皇上突然传召……
皇上对霍怀定十分信任。
都察院的两位都御史都上了年纪,极有眼色,只主持一个方向,而且这个方向,势必是皇上所希望的。
真正作为尖刀的是霍怀定,且大多数时候,皇上给霍怀定的权利很大。
那日在御书房,霍以骁看得出来,皇上对太常寺的问题很看重,后续把闵郝牵出来,皇上也是想查到底的。
既如此,应是不会喊停。
总不能是又有其他事情要交给霍怀定办。
猜是猜不全的,霍以骁借着送霍怀定出去的机会,压着声音把朱钰钓方启川这条鱼的事情简单提了两句。
霍怀定思路敏锐,当即就明白霍以骁和温宴想做什么。
他拍了拍霍以骁的肩膀:“我见机行事。”
直至酉时过了大半,霍以骁才又见到霍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