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筠气得原地转圈,神情越发暴躁,紧接着她的目光一顿,落在墙角的篮球上面,她下意识地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玻璃碴,神经质的捧起篮球,就往上面划去。
“我让你打球!我让你打球!我让你打球!让你不好好学习!”白筠恶狠狠地说着,手上不停,很快那篮球就被尖利的玻璃划破,漏气干瘪。
白筠的手也受了伤,她像是不知道痛似的,扔开篮球转头望着闻清钰,嘴角扯出一丝古怪的笑容:“记得好好学习,变优秀,不要打球搞什么体育,不要抽烟不要喝酒,这些都是坏小孩才做的。”
“我和闻老师的孩子,是最优秀的孩子,那些贱人都比不上我,她们都比不上我,闻老师不可能让她们生孩子的。”
她说完,慢慢走到闻清钰的身边,用沾着血的手拍了拍闻清钰的头,慈爱道:“清钰,你要听话,当一个优秀的小孩,你是妈妈全部的骄傲了。”
她甚至蹲下身亲了亲他的额头。
然后自顾自地离开,没管客厅里的一片狼藉。
好半晌,闻清钰才弯腰去收拾客厅,破了的篮球连同玻璃碎屑一起被他扔进了垃圾堆里。
晚饭他也没吃,一直等到房间里的那人熟睡后,他才轻手轻脚地走进去,替她受伤的手擦药、包扎。
他知道,她只是病了,被爸爸那些风流史气病了,爸爸又不回来,她只好把自己当作发泄的渠道。
等她病好了,就不会那样了。
闻清钰想着,靠在床边慢慢睡了过去。
*
梦境转换,闻清钰的身量高了点,好像一年的时间过去。
这次,是个周末,家属楼里很热闹,家家都有人声和饭菜味。
闻家也一样,闻承言难得在家,白筠做了一桌好吃的,笑意盎然,她甚至开了瓶葡萄酒。
饭桌上,闻承言说起了闻清钰的成绩:“清钰的成绩上一中还是差了点,我托了点关系,保证你能上一中,但你可得给爸爸争气,爸爸那些老同事的孩子,可没哪个像你这么差劲,整天只知道玩。”
“也怪你妈,什么都依着你,让你学什么跆拳道、街舞、乒乓球、篮球,没一个正经的。你现在还是学习为重,成绩最重要知道吗?”
闻清钰吃着饭,浓密的眉毛扬起,不甚在意的嗯了声。
闻承言看着他这丝张狂的样儿,就气不打一处来,重重地哼了一声。
白筠笑吟吟地打着圆场:“孩子喜欢,你就让他去嘛。再说他篮球打得那么好,以后说不定可以当球星,我儿子长得那么帅,肯定就是最棒的球星。”
闻清钰微微抬眼,细长的眸子里溢出一丝笑。
妈妈病好的时候,总是会维护他,只要她不犯病,他就喜欢她。
闻承言没在说话,显然他也只是一时兴起,并不是特别重视闻清钰的成绩。
他是个大学老师没错,可他也是个商人,成绩对他来讲是最死板的东西。他的儿子他自己知道,聪明过人,记忆力惊人,甚至能达到过目不忘,他现在还小,倒是没必要学得像个书呆子,多玩玩开阔脑子也不错。
但是这小子个性张狂,连他都不放在眼里,就该敲打。
一家人和和乐乐吃了晚饭,很快就到了晚上十点,闻承言接了一个电话,扩音筒里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女声。
他起身去阳台接电话,关上了阳台门。
闻清钰转头去看白筠,果然,她的笑容凝滞在了脸上。
很快,闻承言接完电话出来,拿起外套走到玄关穿鞋:“我有事要出去,晚上不回来,你跟儿子早些睡吧。”
他朝着白筠笑了笑,眉眼温和,俊朗。
之后又转头看向闻清钰:“好好学习,小子。下次成绩可得进步点了。”
说完,他拉开门走出去。
白筠仍旧直愣愣地坐在沙发上,面色难看。
闻清钰走过去安慰她:“他工作忙,不回来就不回来,就剩我们俩也清闲,爸爸呼噜声太大了,吵得我都睡不好。”
白筠被逗笑了,屈指敲了下闻清钰的额头:“瞎说什么,那是你爸,不许嫌弃他。”
闻清钰笑了笑。
白筠恢复了点精神,催促着闻清钰去睡:“快去睡吧,你不是说明天有个什么校区联赛,很多学校的篮球比赛吗?妈妈还等着去看你打篮球呢,睡好了才有精神打球。”
她说话的语气和神情都很正常,不像是犯病的样子,闻清钰就放心去睡了。
梦里他似乎只是睡了一瞬间,就被巨大嘈杂的声音惊醒。
“跳楼啦!跳楼啦!有人要跳楼啦!”
闻清钰猛地坐起来,跑出房间。
主卧里,妈妈不在。
楼下的声音还在吵吵嚷嚷,一股脑地挤进他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