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既是有正当理由的,老夫就帮你这个忙,你且点来试试。”被拍马屁的小老头顿时有些得意,他假意掸了掸身上的尘土,迈着骄矜的步伐入屋,后闲闲地坐到了小板凳上。
(咳咳,年纪大了,正坐这种姿势太为难老人家这把子破筋骨了,不需要装样子的时候还是胡凳比较舒服哟!——王老先生语)
但老先生的表情却在看到学生下一步的动作时僵硬了下来,——只见尔呷打开水壶,简单粗暴地抓了一把茶叶便投了进去,随后竟是直接放在火上煮了起来。
还未等老先生反应过来,尔呷又将水壶提离火炉,快速将茶水注入杯中送至王老先生面前。
青年笑得有些憨厚:“先生,这是当地人的吃茶方法,您不如试试,算是吃个新鲜?”
王老先生有些僵硬地低下头,看着茶杯中尚未完全舒展开的茶叶以及色泽浅淡的汤水陷入了沉默。
这位虽然在元政府统治的时代出生,但因出生地在南宋旧都,受到不少前宋遗风熏陶,所以能够熟练掌握宋朝点茶技能的老先生伸向茶杯的手微微颤抖。
糟蹋啊,糟蹋啊!!
但是学生都是自己收的,自己也的确不曾教授过这方面,怨不得别人。
老先生捧起茶杯的时候,眼角有了一滴晶莹闪烁。
就在那厢正在尝试新吃食的时候,木白这边依旧顶着一片乌云在路上行走。
云南虽地处南方,但由于是高原气候,冬季寒冷,所以本地种植的稻米还是一年两熟。
别看驻扎在昆明的元政府不太管事,实际上他们牢牢把持住了云南的盐矿收入,而且在收税上一点都不含糊。而且这里地处偏远之地,各种生活资源都要加上运输成本,采买起来并不便宜。
所以,种种因素叠加之下,云南人民的生活压力其实还是挺大的。
即便当地人多半都会在稻谷的轮作之间也会插播些别的经济作物补贴家用,但他们的生活也依然谈不上富足。
所以,为了节省开支,当地和北方很多谈不上富裕的城市一样,实行的是传统的一日两餐制。
早餐在早上十点左右,晚饭则是在下午四点,所以,别看木白他们刚刚用过早膳,其实现在已经是日上三竿的时候了。
这时间稍微有点尴尬,往常这时候他应该是已经做完家务开始预习功课了,但是现在木小文那画着地图的小被子还泡在木桶里呢。
唔,现在可不能洗衣服,木白他们家里是在小溪的上游,按照约定俗成的规则,在大家都要用水的饭点去洗衣服可是要被人揍的,何况他们家洗的还是木小文画了地图被子,做人要厚道啊。
那现在干什么呢……回去的话就得看书了,好不想看书啊!
此刻,木白的心情就和每个做作业前开始摆弄文具的现代学子一模一样,明知道这些事逃不掉,但就是特别想要逃避一下下,哪怕就能够摸上几分钟的鱼那也是很快乐的。
幸运的是,还真被他想出了一个可以逃避的理由。
他早上巡视的陷阱点其实还有几处遗漏,那是之前他瞧着村子周围猎物变少了,于是悄悄摸到山里头摆放的升级版陷阱。
不过那地方稍稍要走点路……木白看了眼弟弟鼓鼓囊囊的西瓜肚,算了,就当是消食了。
事实证明,他的决定相当正确,因为就在晃悠到第三个陷阱的时候,走得气喘吁吁的木小文就惊喜地叫了一声。小孩儿嗓门大,一句“有肉肉”堪称石破天惊,硬是将天上盘旋着想要捡便宜的小隼也给吓了一跳。
很显然,如果他们晚到一会,那么,这个被套住的猎物就要成为红隼的外卖了。不过……
木白看了看陷阱里的猎物,迟疑了一会,摸了摸下巴犹豫道:“木小文,我觉得这个可能不能吃。”
“为什么?”小孩的三个字说得极其干脆,对于一个说话还在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的小孩来说,这种干脆完美表达出了他不敢置信的情绪。
“这只鸡它有些斑秃,可能有病。”木白十分认真地同弟弟解释,“小文,你以后要注意了,吃肉之前一定要观察一下它有没有生病,身上有没有不健康的状况,否则看上去再肥也不能吃哦!”
被打了“肥+斑秃”的标签的笼中鸟抬头发出了自己屈辱而愤怒的叫声:“唔啊!!”
被兄弟二人的胖鸟还挺沉的,约莫能够个三四斤,如果放点杂粮饼子一块炖的话能吃上好些天,但是这鸟身上的情况让人实在不敢下手。
丢掉不舍得,吃又不敢吃,木白立刻抓着鸟带着弟弟去找专业人士了。
然而……
“这是孔雀。”对于此地动物十分了解的村长一脸复杂地看着两个一脸期待的倒霉孩子手上提着的所谓“野鸡”,嘴角直抽抽,“它身上这也不是生了疫病,就是夏天在换毛……不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