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大口吸了一筷子面条,可能是饥饿使她无法挑剔,竟觉得这面的味道好到不行。
“我的天,何晏书,你这手艺,不错啊。”
“你是饿了,现在吃什么都香。”
何晏书笑了,笑的何汀面条在嘴里都忘了咀嚼。
何汀在他长大以后,再也没看见他笑过,一次也没有。
“吃啊,一会凉了。”何晏书看她盯着自己出神,忍不住出声提醒。
“哦,哦,吃。”
何汀低下头,专心吃面,一直到见底,喝完了汤,她都没再看何晏书一眼。
后来两个人就没再说话,后半夜何汀实在撑不住了,就歪在旁边地上的蒲团上靠着椅子睡着了。
醒过来身上搭着何晏书的外套,何汀站起来往外走,何晏书只穿了件黑色衬衣,在院子外边劈柴。
家里的灶台还是很久以前那个旧的烧火灶,这么多年因为家里一直没人住就没有换新的。
何总身手利索,动作娴熟,一个气质出众的成功人士干农活,浑身上下都透着原始的吸引力,何汀看着他,又看的入了神。
“吵醒你了?”
何晏书停下来,直起身子看着何汀。
“没有,本来就不该睡着的。”
“这有什么该不该的,生老病死是常事,活着的人总要继续活着。”
“你现在,好像话多了点。”何汀没接他上句话。
“有吗?是你以前都不和我说话吧。”何晏书转个身,又拿了块圆柱形的木头。
“开个玩笑。”看何汀没再说话,何晏书又说了句。
“你再去睡会吧,我熬点粥,熬好了叫你。”
“贝贝,你恨我吗?”
第49章
何汀忽然发问,她看到何晏书的脸,几乎是立刻就凝固了。
“都过去了,你现在不是回来了吗?”
何晏书低下头,专心应对面前这根似乎格外难劈开的木柴。
“我说了,这不是我家。”
何汀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后,迅速刹车恢复了平静。
“我忘了跟你说了,这片老房子已经在规划局拆迁范围内,我回来,是要这块地的。”
“何晏书,你听到没有?”
何汀见对方没有再和她对话的意思,一般人听到这两句话不该立刻指着门让她滚吗
她是真的不信,何晏书会这么好心,对一个没感情的姐姐包容到这种程度。
他能在十几岁就把人脑壳硬生生打开了花,能一巴掌扇的别人耳膜穿孔鲜血直流,他绝不该是这个样子。
不该是现在这个专心劈柴,生火做饭,又大半夜用心煮一碗素面的何晏书。
“何汀,你希望我恨你,那我就恨。”
过了好久,何晏书抬起头,直视何汀的眼睛。
“你希望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但是这块地是我们的家,我不指望你保护它,也不希望你推平了它。”
说完他抱着一堆柴火,去了厨房。
何汀看到他这个样子,气血上涌,咬牙跟了进去。
刚生了火的厨房烟雾缭绕,木材燃烧的青烟呛的何汀生理性咳嗽,火海里逃生过的经历让她咳的停不下来,所以何晏书站起来,轻轻帮她拍着背,又尽量把她往外推。
“你别碰我,你把话说清楚,现在你还装什么烂好人?”
何汀推开他的手,一边咳一边掉眼泪,她睁大了眼睛质问何晏书,却被烟雾熏的眼泪越来越多。
“我们没有一点关系,也没一点感情,你看清楚我是谁,你哥已经死了,我和你连这最后一点联系也断了,我说了,我不是你们家的人!你听不懂吗?”
何汀越说越激动,她恨极了眼前这人一脸悲天悯人的表情,恨极了他看着自己时,隐忍不发的眼神。
他像是压抑像是欲言又止,却又装的不动声色。
凭什么呢,坏人就是坏人,他们要面对的东西直观明确,要抵抗的敌人就在眼前,坏事做尽后人生只需要承担一份刻骨恨意就一了百了。
其他的,什么都不需要。
尤其是伤害过的人,以德报怨的深情。
“你别吵,等下会有人过来,你这样,谁愿意把这块地给你?”
“你有病吧?”
何汀听到何晏书这波澜不惊的语气,更是火上浇油,她往前走了几步,恨不得在他脑袋上锤几下,让他清醒。
“你是不是忘了?你哥是因为我才自杀的,你妈也是因为我才中风的,是我拖着她的病把她拖到快死了才让你接走的,我就是恨你们,就是要让你看着她死,你懂不懂啊?”
“还有那十六万,是我拿走了,扔的一分不剩,你忘了你哥因为没了这钱吃了多少苦吗?他如果不是操劳过度,心脏怎么可能提前衰竭,又怎么可能不舍得出国看病选择去死?何晏书,需要我再提醒你一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