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允十几千年不是全然白活,也有幸看到过眼前这位天虞神女亲手捏碎人家脑袋的大场面,及时收了笑,板正脸,暗中在衣袖里继续兴奋地搓着双手。
“仙子,请说。”
华琚重新掌握住话语权,咬了咬嘴唇,低着头向左走几步,又往右走几步,来回走了好几圈,面色渐渐纠结起来,将心中的惆怅、犹豫、迟疑一一展现过后,才看向一旁逗鸟逗得十分欢畅的允十。
“这素女谷的灵鸟还真是可爱啊,我们不如把它烤着吃了,仙子,你说呢?好吧,仙子你说,我,乖乖听着。”
华琚一记眼刀子刮得他脸上的肉颤了颤,他连忙放手,手中被握得炸毛的灵鸟尖声叫着,惊慌扑棱翅膀逃命去了。
等到那灵鸟的流光身姿消失在树枝深处后,华琚才缓缓开口:“我惹出一件事儿,十分棘手,现在都不知该如何解决。”
允十满目真诚的将她望着,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么?仙子你从小就惹事,都离不开棘手和无法解决这俩词。”
华琚:“......”
他四下扫视一遍,寻了处平坦的地儿盘腿坐下,摇头晃脑,引诱道:“能不能,说点新鲜事物。”
“我喝酒了,醉了。”
他张嘴“哇”了一声,表示惊讶,伸手做出“请”的姿态,恭顺道:“开头这么刺激——您继续!”
“次日醒来,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但,犯了错。”
允十沉重的“唔”了半晌,认认真真端详了她一番,“是什么错呢?”
华琚眼一闭,心一横,脚一跺,嘴一张:“我欺负人了,而且,还不知道怎么是欺负的。但无论如何,我都要负责。所以问题是,那一晚上发生了什么,以及我该如何负责。”
她蹲到允十身边,掐着他胳膊,道:“你是知道我醉后的样子的,快说说,我喝醉了会怎么样?”
允十大喊一声“呔”,从原地蹦了起来,瞪着眼睛将她反复打量,边看边不断唏嘘。
仙子与酒无缘,一喝就醉,一醉就疯,疯了还忘,忘了还要喝。
他记得清楚,那次他带着仙子去品尝学都内最出名的“千里光”,据说那酒喝了会震惊得当场双眼发光,然后要走足足千里嘴中的酒味才会完全消失。
酒的确不错,然而他们走了快满百步时嘴中的酒味就没了。
他自然知道这已然不错,是难得的美酒,于是和仙子商量,再买几坛捎回去埋在梅心山涧旁,这样就能时常解馋了。
然而仙子已经有一阵儿没说话了,听到他的打算后,抬起头直接往回走,转眼间走到酒坊,他正在兜里摸着灵珠,仙子却是冷冷一笑。
“千里光?老娘走了几步路,汗都没出就光了,还自吹自擂叫千里光?我千里光你头啊光!”
卖酒的人愣住。
“我真的很烦不负责任,只顾自己喜好的胡言乱语!妄加揣测!凭空捏造!恶不恶心啊?!造不造孽啊?!损不损功德啊?!你长一张嘴就用来干这个么?!”
买酒的人也愣住。
“好吧,既然这酒无法千里光,老娘就让你的酒坊——光!”
他也愣住。
后来,仙子就赤手空拳,把这酒坊端得一干二净。
如果不是他死命拦着,他觉得仙子会把整个学都的酒坊一起灭了。
不过这事他不会说。
因为仙子是继淮不予之后,第二个把他揍得鼻青脸肿的人,而且还是被牵连的!
连续两次栽到师出同门的师兄妹手中这种事——丢脸,太丢脸。
他打死也不说。
默然片刻,他委婉道:“仙子你喝醉了吧,就是,就是会......很凶,很凶,很凶的欺负人。”
华琚仰天哀叹,她可真会造孽啊。
她惶然道:“那我该怎么办,我又闯祸了。”
“你杀——欺负了素女谷哪位女仙?我们拜见繁花谷主时,一片祥和啊。”
他们来时,繁花美人儿笑得倾国倾城,两列的女仙也是花容玉貌,除了在他奉上自己亲手栽种的瓜果蔬菜,养殖的鸡鸭鱼鹅时,大家都静默了一下,其他时候都非常融洽。
华琚颓然倒地,闷声道:“不是素女谷的女仙,是李奚。”
想到元承第二日还为她端水端粥,带她游山玩水,她就更觉得愧疚难当。
“李......李奚?!仙子,怪不得你今日十分不对劲儿,看来确实被他报复了,毒入骨髓,救不活了吧。”
那碗花粥有毒是吗,怪不得那么好吃——
“胡说!元承光明磊落,要是他真会弄死我,那晚就直接让我魂归天外了,还能容我到现在?他是生气,但是心地善良,不会徒增杀虐。所以,我得想办法补偿他。你觉得,怎么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