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供他这个唯一的孩子一直上到大学,家里几乎倾家荡产。
这笔钱,是及时雨。
是他拿命换来的封口费,理应缓解家里困窘的情况。
他看了眼时间,这会儿正是上午十点。
他的父母应该在村东头的村办企业里装螺丝、螺帽。
奶奶还在,家里还有几亩薄田,他的父母就没有出去打工,而是打点短工,维持生计。
而何明川自己,上了大学后,用助学贷款缴的学费,平时的生活费都是他做家教、勤工俭学赚来的。
懂事的他,没有让自己成为家族的负担反而想尽办法让这个清贫的家慢慢好起来。
何明川打开手机通讯录,拨打了老家村里的电话。
电话拨打出去时,手机画面上那熟悉的区号让他的眼眶一热。
他差点再也听不到父母的声音。
电话响了十多声,他耐心地等着。
村办企业的电话在传达室里,可能这会没人。
就在电话要显示无人接听,跳线的时候,那边就接通了,一道乡音传来:“啥人啊?”
“何村长,我是何大有的儿子何明川,能不能麻烦您叫一下我爸?”村长的声音宏亮高亢,很有标志性。
何明川上大学前,村长组织村民敲锣打鼓地欢送他并且热情洋溢地希望他学成后归来为村里做贡献。
“哎,阿川啊!好久么来电话!你等着,我这就去喊你爸!村里就出了你唯一一个大学生,都替你爸开心!”那头楞了一下,接着便噼里啪啦地撂下一番话。
没等何明川回答,就听电话筒被搁下的声音,远远能够听到村长的声音在那边喊:“大有、大有,你儿子来电话啦……”
何明川家里没有电话,他的父母也不用手机。
主要是家里就他一人外出,有什么事情找儿子,他们可以打村小店的公用电话,他父母舍不得每个月座机和手机白白浪费的月租费。
何明川要么等父母打他宿舍的电话,要么就是趁父母在村办企业打零工的时候,让人叫上一声。
“阿川?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电话那头传来脚步声,电话筒被拿起来了,他爸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关心和紧张。
这个时候儿子突然打电话,做父母的想到的当然是有什么事。
“爸,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何明川提高了声音,用他所能,尽可能地演出一种巨大的惊喜语气。
“哦?啥个好消息?”他爸明显松下来一口气,儿子没有麻烦事就好,握着电话筒的手微微松了松。
前些时候做了个梦,梦见儿子倒了血泊中,一脸一头的血,吓得他从梦里惊醒。
“爸,是这样,前些时候,我参加市里的一个比赛,获了奖,得了十万块钱奖金。我把钱打回来了,你给奶奶换个好点的药,把咱家的房子修一修。”何明川故作轻松地编了个理由。
大学里得个奖,拿点奖金也是常有的事,在电视上也经常能看到。
“儿子……”何大有听到这个事情,突然哽咽了。
他的儿子一直是他的骄傲,从小到大都没让他们夫妻操心,他们夫妻只生了他一个孩子,把所有的爱都给了他。
可是,儿子也同样乖巧懂事。
在一块钱就能买两个馍解决一顿饭的农村,何大为从来也没想到儿子能给他们攒了十万元钱。
“不,儿子,你留着!明年你就毕业了,在城里消费高。爸妈这里能凑合。”何大为擦掉了眼角的泪,坚定地拒绝了儿子。
“爸……”
最终,何大为在儿子近乎恳求的语气中败下阵来,颤抖着挂了电话。
何明川放下电话,埋进被子里痛哭起来。
为父母深可见骨的爱,为劫后余生的幸运。
第9章 第1关9
再一次从自己佩殿内出来的时候,白天桦已经换下了那一身是血、看不出本来颜色的长袍,少见地穿了一件天青色长袍,长发散散披在肩上。
一手垂在身侧,手指僵硬,好似假手一般。
他最终没有用法术接回那个断手。
他不是乌昊轩,用假象蒙骗别人,也蒙骗自己。
他干净利落地斩断了自己的手,用鲜血与过去的自己告了个别。
不是假的告别,而是真的。
“杨总管。”他在殿前唤了一声老部下。
没几秒,就见杨总管从远处奔来。
“大人?”杨总管抱拳作揖,躬着身子临听领导指示,他悄悄抬眼看了一下面前穿天青色长袍的挺拔影子。
依旧是冷静沉稳的表情,却好像有什么不同了。
大人的冷中似乎带了一点柔柔的情意,就像从坚硬的泥土里钻出一芽小小的绿苗。
白天桦此时的心情是无比轻松、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