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静吃了个半饱,便跑了回来。她实在在小吃摊前坐不住了,她受不了那一双双审怪似的眼睛,看不了别人那指指点点,叽叽咕咕。回到家里,她发誓再也不同宋超一同上街了。
沈静现在迷了以行,日思夜想。自在王梅那儿见过后,过了两天,便如同过了一年。这天上午实在控制不住自己了,便独自寻到化工厂。化工厂里一派萧条,早看不出往日那繁忙的景象了。她上了楼先去了财务科,见柳萍不在,这才退回办公室,见以行正在那儿背对门看书,便轻轻走到他背后,柔柔地“哟”了一声。以行扭头见是她,忙起身请她坐下。沈静笑道;“怎么不见柳会计呢?”“她女儿发烧,去医院输液去了。今天上午恐怕来不了了。”以行合上书本,放进抽屉里道。沈静故作惊讶道:“我怎么看这个厂子不像以前了,冷冷清清的?”以行道:“都停产一个多月了,工资也四个月未开了,过不下去喽。”沈静见他说着,脸上全是忧虑,便关切道:“那你准备咋办?”“我?”以行道:“有啥法子呢,想办法另谋生路呗。”沈静注视着以行,直盯得以行不好意思低了头,过了片刻,她才道:“以行,你不要把我当做一个坏女人,也不要对我存有戒心。我是崇拜文化人。要是肯给脸的话,我想今天中午请你吃顿饭。”以行一听,便笑道:“这怎么行呢?”可一看沈静那大胆,泼辣,专注的眼神,他便败下阵了,点头道:“行,我接受,不过首次吃饭,让你一个女人付账不太合适,饭钱得我付。”说到这儿自然地一摸口袋,道:“一会把我媳妇婷婷也叫上,钱全在她那儿。”沈静道:“不必了,我这儿有。现在已经12点了,咱俩走吧。”说罢便起身走。以行忙锁了门,跟她下楼。
沈静把以行带去了海鲜村,就是都成请可勇、唐丽云吃的那一家。上了二楼雅间,沈静便吩咐服务员上了酒菜。她满满地斟了一杯端与以行道:“我羡慕你,我敬重你。换句话说,我迷你了。这杯你先喝了,别冷了人家女人那一片苦心。”以行见她说话出格,却又不好反驳,只得仰头喝了。沈静见他难以下咽的样子,便赶忙给他夹了两筷子菜道;“我就直接问了。以行,咱俩可以处朋友么?”以行想了想道:“可以,这要看处什么样的朋友了。”“比一般的朋友,诸如同学、战友、同事要亲密一点;却又比夫妻远一点。总之,是特殊的朋友。”以行一听便想到“情人”两字,便道:“这样的朋友不可以。沈静,你也有丈夫,我也有妻子,而且也有女儿。为人处事要从各方面考虑,不能凭一时冲动,感情用事。”沈静道:“记得有一本书上说,结婚就如同关进了一座城里。我现在就有如此感觉。难道你就甘愿受那四堵墙的禁锢?”以行道:“那有啥法子呢?我是一个弱者,上大学时心志很高,总想往那更远更高的天空中去飞。谁知后来遇上婷婷。她不论在经济上,还是在生活上都给了我无微不至的关怀。我那心志便渐渐跌落了,奔这四堵墙里来了。你说这现在再做些不合情理,出格的事。我一对不起我那跌落的心志,二对不起我那婷婷。”沈静听了仰面一声叹气道:“天下这么好的男人怎么就不能让我遇上呢?”以行见她眼睛挤出了泪,也从王梅嘴里断断续续听说过她的实情,便安慰道:“你的情况我也知道,但我不像别人那样怀揣一棵黑暗的心去度你。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我也估计你不知一次地在夜深人静时暗暗啜泣。但我不能与你做那样的朋友。是这样吧,我正自学法律,准备考律师。你愿意学吗?我帮你,咱俩做同学。”沈静听了以行这话,心灵好似都净化了,擦了擦眼笑道:“你瞧我这只有高中二年级水平,能学得懂吗?”以行道:“只要深入进去,就没有学不会的。毛主席不是说过么?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沈静听得激动,好像自己是跟一个圣人说话,便道:“以行,你那化工厂不行了,我愿帮你另找一份工作,估计也能办妥,你愿意吗?”以行摇头道:“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我不接受,我要一心一意地考那律师。”沈静见他这么固执,便道:“好了,不谈这些了,先吃吧,添饱肚子再说。”
吃罢饭,沈静发现那酒瓶子里还有三两左右,便分别倒了两杯,与以行一碰饮了。这是二十八度的低度汾酒,所以两人都不觉得头晕。沈静放下杯子,来到以行面前,诚恳道:“以行,我也算是求你了,你能吻我一下么,忘情地吻我一下么?”以行一听便不知所措,本想一口拒绝她,但看她那企盼的眼神,可怜的样子,脑子便矛盾了起来。再一想这接吻也不是啥怪事,在发达资本主义国家这是一种礼节;何况沈静一个女子都有这胆量提出,自己一个大男人有什么胆怯的呢?这不卑鄙!这不粗俗!更不色情!这是高尚的!以行想到这儿,便轻轻地揽了她。沈静见他那唇微微抖了起来,便迷了眼,踮起脚尖,微启了唇贴了一去。沈静那不洁的灵魂在这热吻中也得到了升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