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在家里呆着别出门了,也别和常胜说话了。”
这还是周淑贤第一次用这么严厉的语气说话,显然,王春红的话对她还是产生了影响。
白芙美也没有反驳,而是点点头:“知道了奶奶。”
多了三十个玉米,晚上白振华相当奢华的一人煮了一根玉米棒子。
等周淑贤睡了,白振华才问道:“常胜他要蒲团干什么?”
“不知道啊爷爷。”
白芙美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但还是下意识的回答道:“我没问。”
白振华拍拍她的背:“睡吧。”
后来又过了一个星期,常胜又来了,这一次他的要货量就大了,居然要十个蒲团,并且提出用粮食或者用钱来付账。
白芙美神情复杂极了:“你以后别来了,我奶奶不让我跟你说话。”
“你们……”
常胜的表情瞬间变了。
他虎着一张脸,像一只被惹怒了的小公牛:“是不是那群碎嘴婆子和你奶奶说什么?她们的心怎么这么黑,一点活路都不给人了。”
白芙美有点害怕,连忙把窗户关起来。
常胜直接转身就跑了。
到了傍晚,白振华回来了,带回来了一个消息,说是常胜把王春红的三儿子给打了,脸给埋进了泥潭里,差点窒息而死。
周淑贤心有余悸的抱着白芙美,直念‘阿弥陀佛’。
吃完晚饭周淑贤头就疼了起来,显然是被吓到了,爷孙俩手忙脚乱的扶着她睡下,又把屋子中间的火塘给点燃了,爷孙俩围着火塘说话。
“今天常胜说了什么?”
“爷爷你也觉得常胜不是坏人么?”
白芙美和白振华说话一向不掩藏自己的真性情。
“哦?你觉得他不是坏人么?”
“我不知道,就是感觉……不像。”
白芙美将白天两个人的对话复述了一遍,白振华也蹙起了眉:“你这几天在家别出门了,这事儿我打听打听到底什么情况。”
“恩。”
白芙美点点头,又有些不放心:“要是不方便,咱就别打听了。”
“没事,放心吧。”
第二天白振华上工的时候,听到有人说常胜的事,就凑了过去。
“那孩子这次估摸着要被赶出去了。”
说话的人摇摇头,叹了口气:“这一出去,也不知道以后怎么活下去。”
“不能吧,那孩子的爹妈可都是为了团场没的,这要是赶出去了,不得被人把脊梁骨给戳穿了啊。”
“你以为那王春红是什么人呢,她能忍气吞声?”
“没爹没妈的孩子苦啊……”
“谁说不是呢,也怪他自己脾气不好,他要管那群小崽子,如今自己都养活不下去了。”
话说的似是而非,却也透露出了不少消息。
白振华回去的时候,正好遇到常胜,他脸肿的发亮,手里拎着几根玉米,正慢悠悠的往家的方向走,白家和他住隔壁,白振华晃晃悠悠的跟在常胜身边:“你想要蒲团?”
常胜眼睛顿时一亮:“你能给我?”
“能。”
白振华点头:“但你以后不能去找小美。”
“不找就不找。”
常胜‘哼’了一声:“那小丫头片子我一看她就哭,没意思的紧。”说着,又不好意思的看了眼白振华:“你什么时候能给我。”
“你要多少?”
“十个。”
“一个星期后过来拿。”
“行。”
常胜得了准信儿,顿时高兴的回了家。
晚上白芙美和白振华一起编蒲团,周淑贤坐在旁边生闷气:“你们也不怕被举报。”
“只是给了人家孩子几个蒲团而已,算不上什么事儿。”
白振华慢悠悠的说道。
白芙美有点看不懂白振华的操作,明明说好了不让她和常胜联系,怎么他自己反倒是跟常胜做起了生意了。
爷爷这是断她财路啊!
周淑贤说话白振华不听,反倒把自己搞的胆战心惊的,期间有人过来借针线,也没敢让人进屋子。
时间慢慢往前走,一直到半个月后。
十个蒲团已经全部经由常胜的手送出去了,白振华也从常胜口中得知了真相。
“早些年,大约十几年前,全国各地的女青年到这边来支边,后来几乎都在这儿成家立业了,生了不少孩子,常胜就是其中一个,他之所以要蒲团出去卖,是为了赚钱养其它孩子。”
白振华面色复杂的紧:“孩子心地不错,就是脾气急躁了点。”
白芙美听了后只觉得难受:“那些孩子的爹妈呢?都没了么?”
“恩……”
白振华长叹一口气:“这里比我们想象的更加残酷啊。”
“但是常胜是好人不是么?”
“在这件事上,他是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