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这些都是跟随司徒烨多年的人了,谁也没见过他发这么大脾气。
太子殿下天姿国色的俊颜蒙了一层寒霜,浑身都散发着任何人不敢靠近的冷意。仿佛索命的阎罗,令人胆战心惊。
一屋子的人愣是连个大气都不敢出。
关键时刻,还是钱老爷打破了这个可怕的沉寂。
“穆侯爷,我们家丫头情况究竟怎么样了?”
穆然迟疑了一下,“……不太好。”
“不太好?”钱老爷一脸惊诧,“丫头她晕倒不是因为中暑了么?怎么会不太好?”
他说着下意识看了司徒烨一眼。
司徒烨沉着脸不吭声。
穆然可真怕他再开口冲着大家吼一通,摸摸鼻子说道,“……这件事儿您也别问太子殿下了,还是我慢慢告诉您吧。”
钱老子闻言一顿,脸色也越发难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对,你们究竟都瞒了我些什么?”
穆侯爷闻言扶了扶额,一脸无可奈何的模样。
“夫人身体里的蛊发作了。……”
……
钱宝儿迷迷糊糊地又做了个梦。
梦里,应该山清水秀的风景不知怎地糊上了一层红色,血淋淋地看着让人怪难受。
她怎么努力地揉眼睛也抹不开眼前的红色,总觉得有一叶障目,却毫无办法。
她在漫无边际的红色里走啊走,走啊走。
走了好远好远,这条路始终没有尽头。
突然,身后传来了呼唤。
“宝儿,你还要去哪儿?”
她闻言回头。红色的血影尽头似乎有个人站在那儿冲着她挥手。
钱宝儿愣愣“啊”了一句:“……可我找不到路出去啊。”
“找不到路出去就跟我走,瞎跑什么呢。”
钱宝儿呆呆点头,老老实实转头朝着那个人影走去。
可是无论她怎么走,就是没办法靠近那个影子。
她往前一步,那个影子也往前一步,她无论如何都抓不到。
可是那个声音又一直在她耳畔回响。
他见她停下还提醒她,“快跟上,可别跟丢了。”
这个声音是谁呢?
听着好熟悉,可是她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血色弥漫的路途遥遥没有尽头,她就这么走啊走,走啊走,一直这么走。
走到不知疲倦不知前途。
忽然,前方骤然有一道白光亮起,亮得她根本睁不开眼睛。她只觉得热意滚烫,就再度失去了意识。
……
“什么?你是说蛊?!”
穆然徐徐说完,钱老爷就炸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加上夸张的肢体动作,都足以说明他此时的诧异与震惊。
钱老爷急得语无伦次,“你说什么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小时候不就……可她不是早就已经没事了么?”
“夫人在小时候就遭人下了蛊,不过那个时候有高人相助,暂时封住了那个蛊。可随着这些年夫人慢慢长大,当初对蛊的压制也差不多到了极限,如今夫人又怀了身孕,她身上的蛊还是提前发作了。”
钱老爷听完愣了愣,“那怎么办?就没有什么办法能救她了么?难道眼睁睁看着她躺在这里?”
“办法有是有,可夫人如今怀着身孕,而且月份尚小,真要用药施针起来,恐怕有损她腹中的孩儿。”
钱老爷闻言一怔,蓦地转向司徒烨,“这件事情你早就知道了么?为何不早告诉我?还是说,你是想保小的?!”
钱老爷说完这话自己都惊住了,难以置信地瞪着司徒烨道,“她肚子里那个才几个月大,丫头可是活生生的一条命。若是宝儿救不下来,那个小的还能活么?!”
“不会的,殿下不是这种人。”韩恕绷着脸对钱老爷怒目而视。
“那你告诉我眼下这状况是怎么回事!明明有办法救她,为何不救?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她躺在这里么?宝儿不是你们的孩子你们不痛是不是!”
“你不许污蔑殿下!”一贯性子沉稳温柔若水的清容也绷着小脸怒气冲冲。
钱老爷沉着脸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一言不发。
宝玉阁内的气氛剑拔弩张,仿佛一触即发。
“穆然,有办法先让她醒过来么?”最后司徒烨还是开了口。
此时的他与先前怒吼的他简直判若两人。在他脸上看不见半分怒意,但也看不见半分喜色悲伤。
这样的他越发叫人害怕。
穆然顿了顿,“……办法有是有,可治标不治本。而且那个办法用多了对身体也……”不好。
“先让她醒过来。无论如何,要做什么决定都得等宝儿醒来再说。”
司徒烨说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穆然只能说好。
“清容留下照顾夫人,韩恕杨熙随我去一趟书房。其他人就都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