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老头子想入沉思,容潋羽突然抬起了头,她的眼中没有一丝忧伤顾虑,而是一望到底的清澈,这双清亮的眸子看着老太爷,她慢慢说道,“涟羽知道自己回来给府中添了不少负担,让您为难了。”
“孙女儿这里有些银两,我愿意拿出来做嫁妆用。”
老头子皱起了眉头,当年沈氏离家,大房留下的银两都充为家用,这些他是知道的。至于这些年他们娘俩在外头如何生活,他不得而知,但也可以从他们回府那天看出,大房手中并不宽裕。
他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要出嫁的孙女儿自己拿出银两准备嫁妆,也是前所未闻。
“你那点银两怎么比得上九皇子给你的聘礼?不过眼下,就是我把这丞相府当了才勉强能凑齐你的嫁妆,但是那时候整个丞相府都要陪你喝西北风。”陆氏瞅了一眼容潋羽,暗笑她的不自量力。
“只是府中没有多余的钱财让孙女儿置办嫁妆,这让孙女儿如何嫁人?”容潋羽话语中有些着急,看着老爷子垂下了眼眸。
老爷子虽对这个孙女没有多少感情,但是此刻也有了些愧疚。然而陆氏说的也不错,丞相府确实没有那个能力给她准备相应的嫁妆。
“要不这样,九皇子给了你许多添妆,随便拿出一样都是价值连城,你暂且就用这嫁妆借了燃眉之急就好。”老爷子思来想去就只有了这个主意。
拿自己的聘礼去充数?容潋羽心中冷笑。
真可谓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老爷子偏爱沈氏不无道理,两人都是一样的不讲道理,想出的法子如出一撤的令人不齿。
“这倒是个好办法,涟羽你放心,我定会将你的嫁妆置办的风风光光的。”见容潋羽没有说话,沈氏就当她是默许了。
却不想容潋羽摇了摇头,“二叔母,这样做不妥当,我还从未听说过将夫家送来的聘礼当了给自己做嫁妆的。”
“如何不成?”沈氏提高了嗓音,“你才来丞相府,有些事情不知道,你祖父为人正直,从不行贪赃枉法之事,府中来源就这么几处,怎么维持丞相府这么一大口人的生技?”
还不是要靠她娘家的支持?沈氏在心中想着。
“那也不行。”容潋羽出乎意料的坚持,她抬头看着几人,心中暗自嘲讽,沈氏想要吞下自己的嫁妆,多番找着借口。
“老爷子啊,你可知道我为了维持家中生计,日日苦心盘算。外人都道我是个算计的,却不知道我都是为了咱丞相府啊。”
沈氏哭嚷着喊了起来,“如今咱丞相府为了这丫头的聘礼,眼看着饭都没法吃了,她却为了一己私利抱着聘礼不放。”
而老爷子因为在钱财上依赖沈氏,故而明知道这样不妥,却不发声。
她在这里是指靠不上任何人了。
“二妹妹,你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我们做子女的也要多为长辈们考虑些,不要让他们这样为难了。”容婳打破了沉默,对一旁的老爷子道,“就将我的嫁妆分出一半给二妹妹。”
“真是难为你如此孝顺。”老爷子看着容婳,点了点头,问沈氏道,“如此一来,嫁妆便可以准备起来了。”
“可怜我孩子,本来嫁妆就不多,还要分出一半。”沈氏气得浑身发抖,头上黄金凤蝶步摇随之晃动,“好,好,好,既然这样你都不肯,那我也不干了,你的嫁妆你自己去准备,我可不能让我女儿还有整个丞相府的人都陪你一个人受罪。”
话说道这个份上,老太爷脸色一沉,眼下沈氏还有用,现在还不能因为容潋羽开罪于她。
他眼中闪过一道厉色,对容潋羽道,“还不将聘礼给你二叔母,她会为你打算,绝不会亏待了你。”
看着老爷子已经有发怒,沈氏心中暗笑,这容潋羽虽然有几分小聪明,但是人还是过于稚嫩了。
她一直不把聘礼拿出来,在老爷子的心中她就是愚昧无知,贪婪无度,不过这样也好,只会衬托她的婳儿心胸宽广,海纳百川。
容潋羽像是被吓到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祖父,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我以前听人说过,前朝一个妃子将皇上赐的簪子变卖了,皇上知道以后就……就将其处死……所以,所以我害怕要是我这么做会不会也被皇上给……”
“住嘴。”
老太爷一掌拍向了桌子,这下所有人都识趣地闭上嘴巴,生怕此时惹得老太爷不开心。
跪在地上的容潋羽却在此时看着老太爷,目光炯炯,丝毫没有方才及慌乱的样子,她道,“祖父,常言道,伴君如伴虎,您入朝为官几十余年,对皇上的性子应该了解一些。孙女儿常年养在乡下,姑且知道这个道理,祖父又岂会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