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和我预料的差不多。
我想要你的时候,还是谁都拦不住的,明玉不能,明珂也不能。
可是看到你之后,我却陷入了危机。
我明明知道你就是她,她就是你,因为你们有着完全相同的面容,眼睛,表情,声音。
可是我却找不到昔日在梦中的那般感觉,那般强烈的依恋。
我不知道哪里出错了。
我甚至怀疑你并不是她,我懂很多种幻化身形的法术。
可是幻术与真身还是有区别的。
你无疑有着与她一样的真身。
可是你却没有丝毫她的记忆。
我在想有没有可能一具真身上可以在不同的时段存有完全不同的灵魂。
可是我无法证实。
我便无所适从。
修罗神喃喃道,我无所适从。
他的声音低下去,如一只受伤的困兽,惶惑,不安,却只能躲在自己的洞穴里四处张望,找不到出口。
伤心,无法言说。
修罗神说,雪,我知道你是玉帝的女儿,可是玉帝投胎到人间,其子女未必有丝毫灵气,我看过你的脉相,虽然明玉曾给过你上等真气,可是你的凡胎是承受不住的,所以至多你只能长生,不能有高强的功力。你本不属于这一切,只因为我你才卷入这一切,我于你有杀父之仇,你要杀我我也知晓,只是你没有法力,杀不了我也不能怪我,如果你能修得神功或者请得高手来杀我,我也不会怪你。
现在我想我是错了,现在我对世间已无留恋,只想在这里静静地思考,给自己一些时间来思考这么多混混沌沌的日子。
所以如果你不想在这里,我现在可以把你送出去,你走之前我可以满足你的三个愿望。
我说,那么你为何要把我带到这里?
修罗神笑笑,那是因为那时候我还没有想通,我需要一段时间来确认你确与她无关。
我说,我们在这里已经有很长时间了么?
修罗神点点头,嗯,大概有三四个月了吧。
我大异,我又昏迷了如此之久么?
我这一生有多少时间是睡着过的?
明玉怎么样了呢?
他一定要疯狂地找我吧。
他会不会在寻找我的过程中受伤呢?
桓痕呢?
他的金不换宫被土行孙,木行林和修罗神的七大护法围攻,现在解决危机了吗?
修罗神只看我一眼就通晓了我的心思,说,我既已不再留恋世间,便令木行林和土行孙和七护法撤回来了。
明玉和明珂正在九天十地的很多地方找,可是这里是我用意念创造的一个异度空间,他们没有几十年是找不到的。
我既不愿管世事,也不会与他们动手。
我略略放了心。
突然想起岑刀。
岑刀又是怎么回事?
岑刀那冷傲的眼神划过心尖,一片冰凉。
为什么看着修罗神灰色弥漫的眼神,岑刀的影子也开始消逝。
我突然意识到岑刀占据了我四百年的记忆,在我的世界里他成了一方旗帜,我从来没有想过没有岑刀的日子,只要我想着他,便会有希望,便会觉得生命还有所求,可是,为什么,在这里,岑刀的影子开始远去。
我,我不要忘记。
岑刀,永远是我的岑刀。
我不要做第二个修罗神,那遗失了记忆的可怜虫。
可是我能控制自己的意识么?如果连法力高强的修罗神都无可奈何的话。
我仍愿一试。
我说,那么岑刀,岑刀到底是什么身份?你为什么要杀死他?
修罗神黯然说,我不知道,这个岑刀和我在临出生时看到的那个岑刀的尸身也是一样的,就像你和我梦中的姒雪一模一样。我以为这个岑刀便是那个伤了她的心的何方神圣,便杀了他。
可他不是,他也是徒有一具那样的身体,我曾在他重伤时潜入他的意识里,他虽然不可一世,却也只是一个凡世的将军,一个凡人,丝毫没有关于我梦中的那个姒雪的丝毫印象。
那时候我便对这一切有些狐疑,却又不愿放弃寻找“她”的努力,直到我断定你也不是“她”,我才意识到我可能错了。
我说,那么那个岑刀和我一样也只是凡人了,只是因为你的意识里的幻觉就无端被戮?他只是一个被卷入的最无辜的牺牲者吗?
这个故事如此简单么?这就是我辛辛苦苦要寻找的么?
修罗神无言地点了点头。
我却如遭雷击,心里某个地方地动山摇,积累多年的记忆在瞬间突地崩塌,漫天的回忆如一场不期而至的飞雪,扬扬撒撒,不可扼止。
修罗神爱的只是他梦中的一个幻影,他的爱不曾因为现实中的我而改变,我甚至怀疑他描述的那个姒雪其实只是一个他意念中的幻像,根本不曾存在于三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