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这般吵吵闹闹倒是把方才的尴尬给揭盖过去了,白季梓像没事人一样磨磨唧唧地伸出手:“喏,我是有原因的。”
“我那个,你那个,你看!”白季梓将手掌心一摊开,露出手心里的一只死掉的蜘蛛。
“老张这里太脏了,等待会儿你好点了咱就走,这蜘蛛啊,老鼠啊,啧啧啧,这家伙平时都是不干活的吗?”
在门外的喷嚏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道:“啧,这是谁在说我坏话。”
小药童赶紧将茶水递上:“师父,这天凉,你就别整日往外跑了。”
老大夫挥了挥手,又打了个喷嚏。
在屋内听不到外头人打喷嚏的李姒初恍然大悟地看了一眼他手心的蜘蛛,心说果然就是这样嘛,猜都猜得到,这家伙怎么可能会偷偷亲她呢,这等概率简直和她其实是从书里穿出去又穿回来都是一样的嘛。总而言之就是一个不可能。
白季梓这边也在庆幸她心大,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收场。
心怀鬼胎的两人相视一笑,发出嘿嘿嘿的声音。
“不过你这个。”李姒初戳了戳他身体上为数不多的几块好肉,“能不能去处理一下。”
“啧,麻烦。”小郎君将头一仰,毫不在意地露出他被打歪了的下巴,“我偏不,你能拿我咋地。”
李姒初:呵,男人。
“那随便你呗,你赶紧离我远点,臭死了。”
“很臭么?”他一愣,这才想起李姒初是因为什么原因来的医馆来着,行吧,既然她现在这般脆弱,那他就勉为其难地顺应好了。
于是他向后退了两步,又问:“喂,还有味么?”
“你自个儿闻闻。”李姒初才醒来,脑子还有些昏昏沉沉的,于是她又躺了下去,扭过身子,“好了别影响我了,我还晕着呢。”
他一愣,但还是认认真真地抓起领子与衣袖闻了一下。
有血腥味,估计是同那家伙大家的时候沾上的,还有泥巴的味道,估摸着是那时候滚进地里了,还有,还有一点,令人作呕的一股书生穷酸味。
他微微眯起了眼睛,只是闻一闻,这味道就令他感到无比作呕难受,瞬间想到了那家伙拐骗他四姊时私奔的嘴脸以及他满口的仁义道义与之乎者也,越想越气,若不是李姒初只一人在这里,他真是恨不得现在就冲回家里去将他狠狠再揍上一顿。
虽然也不一定打的过就是了。
“喂,李姒初。我退的够远了吧。”
“不够,还是臭。”小姑娘的声音闷在被子里,娇滴滴的。
于是他又退了几步,一退退到了内室门口:“现在呢?”
被子里的人似乎是说了什么,他听不清,只看见人影似乎是在被褥里晃动了一下,大概是个摇头的态度。
“啧!凭什么听你的啊!”
少年将门狠狠一摔,大刀阔斧地走到床前,将小鸡崽一样的少女从被褥中“揪”了出来。兴许是在被窝里被憋的久了,少女白嫩的脸颊被憋的通红,她咬牙瞪了回去:“你干嘛你!”
“揍你啊。”说着便伸出拳头向她挥来,少女慌忙护住脸,却措不及防地被轻轻捏住了手腕。
他嘴上虽不客气,动作却极其小心,快要到达目的地的拳头化为了手掌,牵着她的手往他血迹斑斑的脸上轻轻一放。
白季梓咧嘴一笑,在李姒初错愕的眸光中将手抽了回来,眼睛忽闪忽闪的,像个恶作剧得逞了的孩子。
“老子恶心不死你。”
***
距离白家小少爷进去,已经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小药童很慌张,他看了看师父,想从师父那儿得到一些肯定的态度,却在瞥见师父那似笑非笑的嘴角时变得更慌张了些。
“师父,我们真的不去帮帮忙么?”他从一个黑乎乎的小瓷碗里捞起一点同样黑乎乎的汁液,小心翼翼地涂抹在师父聪明绝顶的脑袋上。
大冬天的,这软膏刚从火上取下来便凉了,张大夫打了个哆嗦,抖的小药童一愣,还以为这师父老眼昏花蹭了点什么腐蚀的草药在这药膏里,赶紧向后一躲闪,又见师父号无大碍,依然是笑眯眯的看着他:
“初六啊,你今年多大了。”
“回师父,初六还有四天便到生辰了,今年九岁了。”
“哦,九岁了啊。”张大夫仍是笑眯眯的,“你晓得你师父我,九岁的时候已经如何了么?”
“如,如何了。”初六猛地一抬头,莫非师父要开始讲述他的光辉历史了么,是了,师父虽然人不靠谱了点,但再怎么说都是这洛阳城里有名的神医,多少官家的小姐公子都被他治过,啊,已经开始期待了。
“我十五岁那年啊......”老“神医”笑了笑,摸了摸自个儿的山羊胡子,不紧不慢地伸出一只手,初六见状赶紧将茶杯添满送上,“初六,你可还记得师父手臂上的那道伤疤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