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她不就是生怕自己没人护着,会吃了亏,就想出这样的方法,将祖母架在火上,隐晦的传出她日子艰难的信息,想叫人可怜可怜她吗?这样的处境下,她如果将自己的忧虑和彷徨直接说出口,就算是再不喜她的所作所为,心软的祖母也会怜惜她几分的。可惜她自己心存恶念,也将别人往坏里去想,故作聪明用这样胁迫的方式来谋求她想要的东西,到如今结果又怎么样呢?
及笄礼是准备的远远超出她的身份,可没了观礼的宾客,再盛大,又给谁看呢?最后丢脸还不是她自己。而且因为她那些作为,不但祖母彻底的厌恶了她,就是之前看重她已然超过失贞了的自己的丞相大人,不也开始放弃她了吗?
这样一个可以一眼看穿,根本没有任何威胁的人,她又何须为之忧虑呢?
“那……”白雾闻言,面上全是疑惑,其中还夹杂着一些淡淡的怪异神情。张了张嘴,似乎有什么想问,却又犹豫着没有开口。
锦绣还以为她是因为前两日又再次被人斥责多嘴,才会如此犹豫着不敢开口,便笑着道:“你有什么话,可以直说!往常她们管束着你,不过是因为场合不对,有些话传出去了,就算我能够保下你的命,你也多少得受些皮肉之苦。现在车上只你我二人,就不必有太多的顾虑。”
白雾被提及自己的痛脚处,脸上微红了一下,咬了咬唇,才踌躇着问道:“小姐不是因为大小姐而不开心。那是不是,因为皇长孙他们呢?”
皇长孙!
锦绣淡然的神情僵住了,整个人都怔怔的,目光无神的望向前方,却没有任何焦点。
白雾看她一提及皇长孙便成了如此模样,与前几日神思不属的样子如出一辙,不用她再开口,自然也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她想要劝说几句,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最后还是默默的垂下头,轻轻的靠在车厢上,不再打搅她的思绪了。
原先年纪小不懂事,天真的以为只要皇长孙对自家小姐有意,而他又能够一辈子坚持自己的心意不变的话,他与小姐之间,指不定还能够谱写出一曲传世佳话的。
所以那个时候,纵然小姐有时候表现的不太乐意,她与白露白霏两位姐姐也没太在意,以为她只是害羞,或者碍于之前发生的事情而自卑,便常常或隐晦或直白的开口劝说,更是没听白霜姐姐的阻拦,时不时的为皇长孙行一二方便之事,致力于将他们凑成一对儿。
若非后来小姐一改软绵绵的纵容姿态,将不知犯了什么错的白霜姐姐无情的赶走,连个求情的机会都不给,着实把她们给吓了一跳。后来仔细回想她们来到小姐身边的短短数月,因为小姐的信任和重用,竟然完全忘记了入府后嬷嬷们的调-教,一个个的都张狂的开始做起主子的主来了,实在是越矩。后来又跟着小姐回川蜀守孝,这一路上看着小姐的艰难,跟她一起经历那些风雨飘零,还见识了许多以前想都没想到的事情,慢慢的,终于开始懂事了,也明白了小姐的苦衷。
原来有些事情,不是心里愿意,就可以得偿所愿的。
其实想想也应该知道,那位皇长孙乃是太子殿下的嫡长子,圣人虽未曾明旨将他封为皇太孙,可是单看圣人那么多的孙子,唯独他自幼被养在圣人身边。而且太子嫡次子、其他王爷的嫡子均都在年满五岁之后封为郡王,独留他一人,不就已经说明他是铁板钉钉的未来太子爷了么?
自家小姐在自家人眼里的确是好的不能再好了,可在外人眼中,她到底是失了清白,名节不在。若是这事情捂住了,烂在自家锅里,也就罢了,可偏偏这事情给闹了出来,不说名扬天下,整个长安城里,就没人不知道的。这样的情况下,就算圣人与太子不在乎,李氏宗族也不会允许她成为未来的太子妃、皇后娘娘的。
想通了之后,再多的不甘心,也只得全部吞到肚子里去。
以往的所有期冀,也都全抛开了去。
她们都以为,离了长安,互相之间少了见面,就少了牵绊,以往的一切就全都当作年少不知事,随风而散了。小姐的将来,无非就两个结果,或是寻一个不在乎名节,能看得见她所有的好,也愿意以真诚真情相待的男子成婚,夫妻平平淡淡的过着和美的小日子;又或者最终逃不过相爷的算计,为余家联姻,夫妻感情全无,磕磕绊绊的忍耐一生。
反正不管是哪一个结果,注定了都不会再与皇长孙有任何的牵连了。
为此,私底下她们姐妹三人还多次的感伤遗憾,又忧虑小姐的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