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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王朝7淬镜(60)

耿营长听了这样轰轰烈烈的报家门,又对白雪岚敬一个礼,脸上露着一点干涩的笑容,“原来是白家的少爷。您刚才说我们廖议长,要把德州府给独吞,这是一个天大的误会。只因我们廖议长合作的一个洋行,在城里有一个仓库,昨夜被天杀的匪徒给放火烧了。廖议长料想那些作案的匪徒应该还在城里,叫我派人,先把城门封锁起来,不让匪徒逃脱。”

白雪岚淡淡地问,“你现在,是把我当嫌疑犯来看待了?”

耿营长摆着手说,“不是,不是的。”

白雪岚说,“既然不是,那还不把路让开?”

第四十九章

耿营长对此,却并没有马上应承下来,“这接的是军令,实在不敢擅自放人出城。要不这样,我这就去给廖议长拨电话请示,只要他老人家一句话,我马上给您让出道来。”

白雪岚身后那些骑兵们,听着这话很生气,纷纷拔高了声音,“放屁!德州府又不是你们廖家的,我们军长爱进就进,爱出就出,要你他娘的多哪门子事?”

“让路!再不让路,别怪老子不客气!”

“早他妈就该不客气了!别的不说,容城那笔账,咱们白大司令迟早和老东西算算!”

正闹得不可开交,忽然一队人马,从城外飞跑进来。

廖家军的一些士兵便叫起来,“少帅来了!”

那耿营长瞧见为首那个二十来岁的长官,如同见了救星,快步走到城门下,亲自为他牵了缰绳,吐出一口气道,“少帅,你总算来了。”

那被称作少帅的男人,满不在乎地笑道,“慌什么?手底下好歹一个营的编制,还真怕人家吃了你?”

翻身下马,信步往这边走,到了白家马队前面,站住脚,抬着头,对白雪岚道,“白十三,听说你连洋墨水都喝过了,怎么土匪脾气是半点也没有改啊?”

白雪岚一看,原来是廖启方的大儿子廖翰飞,也笑了起来,“我听他们嚷嚷什么少帅,还以为是谁。如今这少帅的帽子,谁都愿意戴一顶,你也跟着时髦起来了。只是你不在家里享福,做什么跑德州府来和我为难?”

说最后一句话时,脸上的笑容便收敛起来了。

廖翰飞说,“我来这里,是因为我家里一处在德州府的产业,昨夜被不知哪个王八蛋放了一把火给烧了。所以我只好连夜赶来看看。并不是为了和你为难。”

白雪岚说,“那好。你去看你的产业,这里叫你的人让出路来,我要出城。”

廖翰飞含着笑点头,“行的,行的。”

稍一顿,又说,“等我们把城里搜索过了,抓到那群王八蛋,自然开门恭送。”

白雪岚眼神中射出一种凌厉的光芒,冷笑道,“你是要扣押我吗?”

宣怀风因为夜来受了不少蹂躏,身体无法骑马,只能待在大篷车上。吃过了午饭的人,又随着车厢轻轻的摇晃,不过一会儿就撑着腮帮,不知不觉寐了过去,连车队被拦下也不知晓。

这时听见白雪岚的声音从外头隐约传来,虽非高声怒骂,但那般冰冷的显示着生了气的腔调,让他蓦地一凛,就醒了过来。

这时才发现马车已经停了。

又仿佛有人在街上争执。

宣怀风不明就里,掀开马车帘子,头往外一探,瞧见白雪岚骑在马上,正和一个站在地上的男人说话。心忖,大概白雪岚是和这个人起矛盾了。

白雪岚这样霸道的脾气,又带着许多兵,这人敢和他有矛盾,恐怕也有些背景的。

情不自禁把目光放到廖翰飞身上,多打量了一眼。

廖翰飞正和白雪岚打擂台,忽见白雪岚身后的马车帘子一掀,探出一张精致干净得出奇的脸来,也下意识扫了一眼。那是张年轻男人的脸,五官却十分精致,鼻梁高挺,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眼珠子亮晶晶,有种特别干净的感觉。

大概是车厢里闷人,两颊在白皙中透出一缕粉红,更显得澄净迷人。

廖翰飞原本只是扫一眼,可这一眼之后,觉得这实在是个漂亮人。

对于漂亮的人,一般人总是忍不住要多看两眼的,何况这个漂亮的青年,又正朝着自己打量。因此宣怀风从车上打量他时,他也饶有兴致地打量起宣怀风来。

白雪岚见廖翰飞正和自己办交涉,一双眼珠子却瞟到自己身后,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来,一回头,果然是宣怀风一手撑着帘子,偏着头往这边看,已落入了廖翰飞眼里。

白雪岚老大的不自在,刚要沉下脸说话,忽然想,廖翰飞荤腥不忌,在风月场中是出了名的,号称是越不好到手,越要不择手段弄到手的。他又有一个怪癖,最喜欢把情投意合的情侣,故意追逐了其中一个来,以为这样才显出他的风流手段,自诩是,有主的名花只要遇到他,也是要被他征服。

我要是当着他的面,显出对怀风的重视,岂不是激发出他的追逐心,给自己找不痛快?

因此,白雪岚要叫宣怀风立即回帘子后头去的话,到了喉咙又吞了回去,反装作对宣怀风毫不理会的样子,继续对廖翰飞说,“我问你是不是要扣押我,你不答话。我没耐性和你耗。”

说罢,手臂一挥,指挥人马往城门走。

廖翰飞因为宣怀风走了片刻神,看白雪岚要走,忙把注意力放了回来,拦在白雪岚的去路上,说,“我没有扣押谁的意思。只是这次被烧的产业着实有些干系,父亲再三叮嘱,要我抓到那些人。”

白雪岚说,“你抓不抓人,和我不相干。再不把路让开,马蹄子踏人了。”

廖翰飞脸上的笑容,这时十成里已不剩一成,硬着腰杆,不客气地说,“白十三,我怕歹徒混在你的车队里,怕你到了荒郊野外受了害,所以要搜索一番。我对你好言好语,请你留一留,那是敬重你家老爷子。你怎么不领情?我要抓歹徒,你却说要马蹄子踏我,是什么缘故?难道你和那些烧我家产业的歹徒有些干系,存心想把水弄混吗?不行,我今天,非要请你留下来,把事情料理清楚不可。”

白雪岚冷冷一笑,把头微微地点了点,沉着地说,“强词夺理,果然是故意来和我为难。可我这样一队人马,你真敢和我动粗吗?”

廖翰飞似乎等着他这一句,阴森森地冷笑一声,往后退了七八步,直退到他那些部下的簇拥中,做了一个手势。

顿时,城门那一头,黑压压地进来一队骑兵,都做廖家军的打扮。

城门上面的洞眼里,也伸出许多杆长枪。黑洞洞的枪口,都对着白雪岚这些人。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们瞧了,吓得簌簌后退,顿时和白雪岚的人马拉出一大段距离。如此一来,他们这些人就更是明显的目标了。

白雪岚手下的骑兵们见了这危险的阵势,知道这是遭到埋伏了,纷纷把手枪拿出来握在手里。

廖翰飞大声喝道,“都老实点!今天是封城抓歹徒。等抓到了歹徒,审出个清白,自然放你们走。谁要是不长眼,想硬闯,绝没好果子吃!”

白雪岚只是冷冷瞅着城楼上的动静,打一个手势,要手下不要轻举妄动,对廖翰飞说,“你这样打我的埋伏,我有些想不通。要是在德州府里杀了我,你就不顾撕毁几大家和平协议的后果?就不怕我家里找你算后账?”

廖翰飞也算一个相貌端正的年轻人,但笑起来时,眼神总透着些算计的意味,嘴上说得很好听,“误会,误会。我绝没有杀你的意思,就是要你留下来,让我把事情查究清楚。只要你,还有你这些手下,肯配合我的审查,我对你们是一点也不会伤害。”

把手往左右一指。

“街上这些人人,都有眼睛看着,我对你一直抱着最温和的态度。只不过,若你执意要闯出去,我别无他法,也就被迫动用武力。万一有个不测,我想,就算到你家老爷子面前,我也可以分辨几句的。”

说话之间,后方观看的人群里一阵骚动,原来大街另一头,又跑出一队拿枪的大兵来,把百姓驱散开,哐哐地推过几辆装干草的车来,当做暂时的阵地似的。

那些兵就伏在车后,长枪搁在车板上,枪口都对准了白雪岚众人。

这样一来,白雪岚这一方的人,前方,后方,还有侧前方的城墙上,都是敌人,简直如在狼群包围中的羔羊。

白雪岚麾下这支人马虽彪悍善战,可骑兵是最不能巷战的,眼前这样正是最忌惮的境地,所以他们握紧枪,脸上的神色也更加凝重起来。

廖翰飞说,“白十三,我也不想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你叫手下放下枪,下了马,我们公事公办。起火的事,查出来和你们没关系,你们走人。要是查出来,着落在你身上,你放心,我也不打杀你,把你交回到白家去,让你们白家交代出一个公道,如何?总比你现在就死了强,你说是不是?”

白雪岚保持着相当的从容,对廖翰飞说,“看来,你对你这个计划,满以为一定会成功了?”

廖翰飞说,“我不吃定了你,也就不来了。你睁开眼睛瞧瞧,就凭你那两百来骑兵,能对抗我这些人吗?”

白雪岚说,“德州府不会有这些廖家军。我算了算,你得到我入城的消息,再调附近的人马过来,怎么也要大半个晚上。你这些兵,赶了一个晚上的夜路,一个个乌眉灶眼,精疲力倦,真和我的人动起手来,他们未必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