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伯爵坚持的。”亚德扭着手中的帽子。“他说我必须接你们两个一起去,上次艾莉小姐小时候生病,是莎拉太太医好的。”
珍妮转向母亲的方向,莎拉仍然不动的站在桌边。母亲对雷文斯堡的恐惧和憎恶是她们生活中的事实面,而且从来没解释过。有一次珍妮好奇的追问,母亲变得非常生气,因此珍妮便不曾再提及。她和艾莉却接受这个事实,不曾再去深思过。
莎拉闭上眼睛,任恐惧淹没自己。痛苦的怒潮在她内心黑暗的深渊处翻搅。她已经很久都不许自己去感觉那深刻而可怕的失落感,往日的伤痛仍然存在于她的神经末梢。她的身体和灵魂所受到的侵犯完全是邪恶无比,非常人能忍受。
她教导自己逃避那些可怕的记忆,但是现在充满她心底及全身每一处,直到她无法呼吸,觉得要窒息。可是她必须先承受,才能再面对雷文斯堡。
珍妮急急走向母亲,一手搭在母亲身上,感觉她剧烈的颤抖。“你不必去。”她说。“艾莉不会期待你去,何况你要听赫家人的指挥?”
莎拉停止颤抖,眼前的红雾散去。珍妮不必知道她母亲出于往日的爱情和永志不忘的感激,愿意为赫斯摩做任何事,况且艾莉需要她。艾莉就像她第二个女儿,艾莉和珍妮一样都流着雷家的血液,源自于相同的血缘,但不受污染。
莎拉缠紧的五官放松下来,她摸摸喉咙,再摸摸嘴唇,走到门边,穿上她厚重的羊毛斗篷。
珍妮一脸迷惑,但是没有说话,仅仅披上自己的斗篷,拿起篮子,跟着母亲和亚德走出木屋。
『15』14
西蒙在艾莉的房里踱步,他一重一轻,不平稳的脚步在寂静中显得特别大声。两只狼狗和他一样心神不宁的站在床边,不时盯着艾莉苍白的脸,或是跟着西蒙焦虑的脚步移动。
艾莉觉得难以呼吸,呼吸声嘶嘶响,但是她以医疗的知识判断,状况应该还不太糟,只要珍妮迅速的送药过来,应该可以压抑肺炎的发生性。她生不起病。她必须保护她的马避开芮夫的魔掌,预备为牝马接生,同时继续和凯特先生接洽。
她一直在想一大串事情,只觉得体温和她的焦虑一起上升,她努力奋战,平静自己,但是西蒙的脚步令她心神不宁。
她奋力撑起身体。“你不必留在这里,西蒙,下楼去找其他人。”
“别说傻话。”他走过来,关心的打量她。“你本为应该躲开那只鹰隼,才是明智的反应。”
艾莉眼睛冒火。“我也可以这么对你说,先生。”
“我没看见它过来。”他反驳。
“所以我就该站在一边,看它撕裂你的脸。”
西蒙疲惫的摇摇头。“我自己也有可能避得开。”
艾莉开口想反驳,但是急急发生的咳嗽,使她说不出话来。西蒙焦急的咕哝,倾身揉搓她背,徒劳无功的尝试要抒解她的干咳状况。最后她终于咳完了,疲倦的躺回枕头上,西蒙以手帕替她擦汗。
艾莉闭上眼睛,不想直视他,想起自己说他的脸已经毁了那番话,听起来实在很可怕。当时她因为牝马受伤,又气又怕,几乎发狂,但是那番话实在令人无法原谅。只是她现在太累了,没办法道歉和解释。同时外在的温暖似乎暖不了她体仙的冰冷,她想睡,但是又累得睡不着,反而四肢疼痛,眼睛好干。
西蒙转身走到窗边,俯视中庭,等待那两名女子的来到。叩门声使他转过身来,杜妮陪着两个女人走过来。
“爵爷,这是莎拉太太和珍妮小姐是。”杜妮屈身施礼的介绍。
“夫人,谢谢你们来得这么快。”西蒙礼貌的走过去和老妇人握手。但她看起来不像仆人描述的那样,她相当清瘦,那对清亮的眼睛里有一种令西蒙十分不自在的智慧。
他惊讶的发现她双手握住他的手,西蒙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仿佛有东西从她身上传过来,他十分艰难的抗拒抽回手的冲动。
然后她放开他,转身走向床边。
“莎拉,你没必要过来的。”艾莉挣扎的微抬起身。“我只需要一些麻黄素,和治咳嗽的药,珍妮送来就可以了。”
“母亲坚持要来。”珍妮开始命出提篮内的草药。
莎拉只是微笑,敞开艾莉的睡衣,她的目光落在艾莉的腕上的手链,整个人突然愣住,定定的凝视那造形奇特的手链。
她徐徐回过头,赫斯摩伯爵就站在她后面,两人四目交接半晌,她突然握住艾莉的手,眼神中有着西蒙不太明白,更无法回答的疑问。
“怎么了,母亲?”珍妮可以感觉母亲的紧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