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觉得心里一阵抽痛,接着便是泛起不安,一阵又一阵。
“已到B城,勿念。”苏晓发了enter键,轻轻吐了一口气。陈丽莎约自己出去的事情她并没有告诉丛轩,也竭力不露出异样。自己的恋人突然变成同父异母的哥哥?拜托,又不是在演肥皂剧。
“去平和新村,二幢。”苏晓一出车站,便拦下了一辆三轮车,递给车夫三块钱。
这就是江南的小城,古韵犹存,消费低廉。在湿润的空气里,不出一小时便可沿着护城河绕城一圈,整片的绿叶一阵阵翻滚,点缀着些许还未绽放的新荷,叫人开心。
苏晓垂了垂头,心下也宁静不少。她始终不信,母亲是这样的人。虽然是个粗心的妈妈,也并不美貌,但她有她的原则和骄傲。
作为她的女儿,她相信她和自己。
苏晓把钥匙孔插进锁孔,咔嚓一声,门开了。玄关处苏晓的拖鞋还整整齐齐的码放着,簇新簇新,并没有蒙上灰尘。旁边父母的拖鞋正挤在一起,仿佛两个人恩爱的样子。
苏晓心里一暖,几乎要放弃验证的念头。
而此时不知哪里刮来一阵风,父母卧室的门恰好被推开,来回晃荡了几下,发出敲击门框的砰砰声,声音悠长而深远,在狭小的空间飘荡开。房间里若隐若现的黑暗里,仿佛潜着一只兽,眼眸里散着骇人的光,引人走进。
苏晓挣扎一会儿,还是蹑手蹑脚的走过去。虽然知道父母此时都在上班,但苏晓还是没来由的心虚。她害怕一个不小心,便会撞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苏晓在父母的卧室了转了一圈,并没有什么发现。忽然想起母亲有一个檀木质地的匣子,林林总总的装着各色首饰,象牙白的手链,蓝宝石的戒指等等——但母亲多是独自一人的时候打开这个匣子,苏晓知道它的存在,也只是因为恰好撞见过几次而已。
虽然只有几次,但苏晓不会忘记母亲打开那个匣子时的表情,生动而温柔,低垂着眉眼,微扬着嘴角,仿佛沉浸在往昔美好的记忆里。
苏晓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难道?
苏晓按了按胸口,安慰自己:不会的不会的。一双脚则不受控制的在房间里走动,檀木……匣子?
床头柜,衣橱,置物箱,苏晓一一的打开检查,但都没有收获。苏晓有些颓丧的坐在地板上,心里又有些庆幸。
或许,所谓的檀木匣子只是苏晓年幼时的一场幻梦,而自己的母亲,也只是一个平凡的中年妇女而已,而不是张老头嘴里的苏梦成?
苏晓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眼睛却停在了床底的暗格上。仿佛有一股力量牵引着苏晓,又仿佛有什么要呼之欲出,苏晓不由自主的打开暗格,果然,一个檀木匣子正安静的躺在那里。
开还是不开?
仿佛是面对一只潘多拉的盒子,苏晓明知道不应打开,却控制不住自己。
最终苏晓还是伸出了手,指尖旋转,“哒”一声,盒盖翻开,一只通体翠绿的镯子便出现在苏晓的面前。
虽然还装着一些其他的珠宝,但那碧绿的镯子,无疑是最夺人眼目的。明亮的翠绿色,仿佛春天的远山青黛,流转着沉静而摄人心魄的光芒。
苏晓啊了一声,几乎是跌坐在了地板上,往后挪了挪:不可能不可能!
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和丛轩不就是……?
苏晓感觉自己的脑子一片空白,吸进的空气也是冰冷的没有温度。这样呆愣了几秒,苏晓忽然想起什么似弹坐起来,小心翼翼的捏起镯子对上窗户里投射进来的日光。
碧绿色的镯子,很多家里都会有,不能说明什么。但如果……
张凤起仿佛已经预料到自己的遗书会被公开,所以便把鉴定的方法,写在了一封信里寄给苏晓。七七一满,那封信也如期的被送到苏晓的手中。
苏晓仰头,努力的睁大眼睛寻找。碧绿色的镯子在日光下,仿佛有灵气一般,发出带着橙黄的翠绿,镯声更是通体透明,显出平时不易发现的六处蝇头小字来,都一式一样的写着:“张子陵”。整个张家引以为豪的先人,某个朝代科举考试连中两元的进士。
原来……
苏晓颓然的放下手,把镯子放好,扣好匣子,推上暗格,才一步步的退出去。
苏晓没有哭也没有笑,一张脸苍白的仿佛透明。她感觉自己仿佛被留在了一个诡异的时空。周围的空气带着难以言说的燥热压向她,喘不过气,越是挣扎越是束缚,仿佛五脏六腑都要变形。
“嗒嗒嗒。”虽然是新买的房子,但和平新村的隔音效果并不好。脚步声一声声的很清晰,仿佛是踩在苏晓的神经里,突突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