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是她提交完文理分科志愿表,她们冷战之后,她们第一次对话。
“同桌?”周溪行同样说得很大声:“新年快乐!”
听到那一声熟悉的“同桌”,张遥泪流满面:“你在哪啊?”
“我在家啊,没有烟花没有爆竹没有遥遥。”周溪行和家中长辈喝了点酒,眼下是真的醉了,她抱着被子,哼哼唧唧:“我跟你说哦,我一直在想,要是你新年的第一个电话没有打给我,我就不和你好了。可是又舍不得,刚才我抱着手机想守点给你打电话,你就打过来了。你快夸我,周溪行,人美心善。”
张遥在山里受着寒气,牙齿打颤,烟花震天响,显得她的声音格外缥缈:“周溪行,我给班主任打过电话了,我说我要修改志愿,选择文科。”
“什么意思?”周溪行坐起来,稍微清醒一点。
张遥热泪盈眶,鼻子冻得通红,她说:“我听班主任说,我们这一届不按成绩分班,我们班选文科的人比较多,这些人大概率分到同一班,如果我们还在一起,你愿不愿意继续和我做同桌?”
“愿意啊,你妈妈同意你改选文科吗?”周溪行一边惊喜交加,一边忧心忡忡,张翠那么强势的性格,怎么会纵容张遥修改选科志愿。
张遥轻描淡写:“我和她说,让我选择文科,我会一直拿年级第一,选理科的话,前十名都不一定有。”
周溪行愣了愣,笑出声:“你威胁她啊?”
“没有,实话实说。”张遥避重就轻,没有告诉她自己为了说服张翠,承受过多少耳光和谩骂。
这样算是和好了,周溪行又像以前一样,向她分享这些天的日常。张遥冻得四肢僵硬,一面听她讲,一面下山。
直到手机的电快要耗尽时,她才听到女生迷迷糊糊的一句呢喃:“遥遥,我想见你了。”
4、秘密
她们果然分在同班,又成为同桌。
一年多里,张遥无数次见证周溪行拒绝追求者,事后女生喜欢勾住她的肩膀,亲密地蹭上来,暧昧地说:“谁都不如我同桌好,和他们在一起不如和我同桌在一起,你最好了。”
青春期的友谊似乎总是这样,同性之间开着模糊感情边界的玩笑,谁作假,谁当真,没有人知道。
唯一一次情况比较特殊,周溪行被高年级的学姐堵在门口表白,一向游刃有余的人迟疑片刻,才郑重地和对方说了“抱歉”。
张遥对她那不到一分钟的迟疑介怀了很长一段时间,某天不经意地问出口:“你喜欢那位学姐吗?那天你好像犹豫了一下。”
周溪行坐在明媚的春光里,仰起脸看她,“哎呀,我的同桌吃醋了吗?”
“没有。”张遥反驳,眉心不自在地蹙紧。
周溪行拉了拉她的衣角,眼睛漂亮得像月亮,“低下头我就告诉你。”
顺从地低头,眉心被人用指腹揉开,张遥的表情逐渐凝固。
“同桌啊,只是她的表白让我突然开始思考,难道女生之间只能有友情吗?”
这句话同样困扰了张遥很久,久到周溪行正式离开学校到艺考机构集训的那天,她都没有给出一个答案。
她们见面的机会少了很多,张遥知道艺考生高三下学期返校将组成新的班,不会再回到原来的班级上课,她和班主任申请坐单人座位,从此形单影只,拒绝第二个人进入自己的生活。
周溪行偶尔会回学校补交资料,参加一些不得不出席的活动,她始终光鲜亮丽,身边围绕着其他班同样参加艺考的朋友。
只是每次远远望见张遥,就丢下一干人跑向她,旁若无人地扑入她怀里,黏糊糊地问张遥“想不想我啊”。她分明每晚都躲在宿舍被窝里,悄悄地给平时只能用老人机的张遥打电话,缠着人家陪她说话,怎么可能不知道对方有多想她。
张遥每次都红了脸,好脾气地说“想”,看周溪行开心地笑。
转眼高三了,学业更加紧张,艺考生陆陆续续地从校外返校,周溪行是最晚一批回来的人。
这学期她安分不少,不再像以前那样拉张遥陪她疯,陪她玩,毕竟高考一分之差,天上地下,她耽误不起张遥的青云前程。
倒是张遥有时候学累了,跑到艺考班把人喊出来,两个人跑到教学楼天台上看星空或晚霞,漫无边际地畅想未来。
“溪行想去哪里上学?”
“一线城市的重点大学吧,不想出国。你呢?”
“我想考去大城市,离开这里,毕业了努力工作,攥钱买房。”
“养只猫吗?”
“嗯?”
女生和她凑得很近,眼睛漂亮,唇色是樱桃红,她又撒娇:“我喜欢猫,你养嚒~我们一起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