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人齐声应诺,将高大俊美的男人团团围住,莫不施展浑身解数以博得他宠爱。
稽延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家主子,心道这是受什么刺激了?怎不为环三爷守身了?
贾环出了皇宫,想起五王爷离开时那赤红的双眼和铁青的面色,心下觉得不像是装的,骑上马往他府里一探。因守职的侍卫个个都深知主子对环三爷一往情深,并不敢拦阻,放他一路畅行。
甫一走近正厅,就听见里面弦乐铮铮,莺声燕语,更有稽延立在门口,见自己来了露出一副惊恐的表情,拔腿便要往里冲。
贾环现学现卖,从袖中滑出一粒碎银,往他肩膀上的要穴掷去。
稽延惊骇的发现,自己不能动了,而且还腿脚发软,一下就瘫倒在地。
贾环戏谑的瞥他一眼,径直入内,却见十个美人或坐或站,或躺或卧的围在五王爷周身,更有一俊美男子依偎在他怀中,擒住他大掌往自己下身送。男子没穿亵裤,只着了一件外袍,修长的双腿在衣摆下若隐若现,十分撩人。
五王爷垂眸盯着他放浪的姿态,表情似笑非笑,听见脚步声,不耐烦的抬头看来,然后僵住了。
“你倒是会享受。”贾环语气平淡,心中却很有些不快。
“比不得你与皇兄,久别重逢,干柴烈火!”五王爷盯着少年脖颈上刺目的红痕,渐渐扭曲了面庞。
贾环这才恍然,摸了摸脖子,又定定看他一眼,转身离开,只几个呼吸便没了踪影。
“有了老三,竟连半句话也不愿同本王多说了吗?贾环,你他娘的置本王于何地?你给本王回来!咱们说清楚!”五王爷立即推开怀中的男子,快步追出去,却被瘫软在地的稽延绊住,跌了个狗吃屎。
他狼狈的爬起来,看向空无一人的门径,眸色凄惶无助。
稽延咳了咳,打断他的自哀自怜,“王爷,您是不是中了皇上的离间计?凭三爷那般刚毅决绝的性子,既是离开了皇上,如何又会回头。这十个美人来得忒凑巧了些,偏偏让三爷看见了……”
五王爷略一沉吟,恨不得立即冲进皇宫把老三劈成八瓣,又恨不得时光倒流,好叫他把这十个美人全他娘的扔进茅坑里去!
“滚滚滚,统统给本王滚!”他转回大厅,冲十人咆哮。
“王爷,这是皇上带给您的书信,还请您暂且忍耐。”方才还瘫坐五王爷怀中一脸淫荡的男子此刻表情肃穆,从袖袋里掏出一封信笺,毕恭毕敬的呈上。
五王爷一把夺过,匆匆看完后扯成碎片,又咬牙切齿得狠瞪十人一眼,然后转身往府门口疾奔。
稽延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摇头叹息:王爷,就凭您那一根筋的脑袋,却是玩不过皇上的。属下只能祝您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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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姨娘一大早就赶到经常光顾的首饰店,站在二楼的窗口遥看儿子率领大军经过的盛况,冲陪侍的掌柜笑道,“快看,那就是我儿子,传说中的飞头将军!”
窗边还站了几位贵妇,闻听此言纷纷朝她看来,其中一个冷笑道,“我当是谁,原是赵姨娘。”
赵姨娘转头一看,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此人正是王子腾的嫡妻方氏,平日里对她百般厌憎,而今更是结下了血海深仇。
赵姨娘不欲搭理,方氏却不依不饶,讥讽道,“贾环回来了又如何?他乃五王爷一系,今后必受皇上打压整治,却是风光不了几天了!你且笑吧,有你哭天抹泪的时候。”
“哦,那便等到那日再说吧。”经过探春几次背叛的赵姨娘如今已十分淡定了,冲方氏自得一笑。
几位贵妇正看着好戏,楼下冲上来一个小丫头,咋咋呼呼的喊道,“姨奶奶,快,快些回去!宫里来人颁旨啦!”
“环哥儿这还没入宫呢,怎么颁旨的就到了?”赵姨娘目露惊愕。
她有所不知,证圣帝老早就拟好了册封诰命的圣旨,微服出宫的时候遣人送至贾府,只为环儿回去后领他这份情。
哑妹拉住她手腕将她往楼下拖,欢喜道,“说是要册封您为一品诰命,翟冠、红大衫、霞帔、交领青褙子、牙笏,全都送来了!您快着点,颁旨的公公等了许久啦!”
赵姨娘一边答应一边火急火燎的往外冲。
方氏盯着她的背影咬牙切齿。几位贵妇目露深思:不过一个卑微的侍妾,皇上竟封了一品诰命,这贾环看着不像是遭皇上厌弃的样子啊!
第116章
方氏定制了一套翡翠头面,又买了几块玉佩,等看热闹的人潮散去后才乘马车回府,心绪不宁的守在正厅。
将近晌午的时候,王子腾终于回转,她急急忙忙迎上去,问道,“老爷,皇上可有打压那贱种?他与五王爷是一系,应讨不了好吧?封个有名无实的爵位也该顶天了。”
王子腾走到主位坐定,表情阴沉,“封了神威侯,兼任掌銮仪卫事大臣。什么与五王爷一系,却是被他和皇上耍弄了!他至始至终都是皇上的心腹,安插在五王爷身边的钉子!这次回来,却是要一飞冲天了!”
“怎,怎会如此?”方氏吓得瘫软在椅背上,啼哭道,“老爷您当初那样害他,这仇算是结下了。他那般嗜血凶残,倘若要对付咱家该怎么办?老爷您可不比当年了,身上只一个一等公的虚衔,且皇上如今正大肆清洗老圣人的亲信,没准儿已盯上咱家了。老爷,咱们该怎么办啊……”
被方氏哀哀切切的啼哭声弄的心烦,王子腾没好气的开口,“事情还未落到那等田地,你哭什么!皇上终究是心急了,想削弱世家大族对皇权的辖制,更想一手遮天,把四王八公统统得罪死了!而今五王爷大胜回朝,正是威望如日中天的时候,老圣人那里也透出话来,隐隐对皇上不满。父子离心、君臣不合、哪怕得了一半军权,这态势对皇上而言也大为不妙。且等着,这大庆的天,兴许还得变一变。”
方氏立即忘了啼哭,惊骇莫名的朝他看去。
“这些日子与南安王妃、北静王妃几个多走动走动,旁的事莫管。”王子腾按揉眉心,冷冷一笑,“那贱种,得意不了多少时日!”
方氏连连应诺,想起如今正万分得意的赵姨娘,心里涌上一股快意。她就说,多早晚有那贱人哭的时候!五王爷与老圣人一同出手,又有四王八公鼎力支持,就是坐上那金灿灿的位置,也能把人踹下去!
却说贾环回府后竟十分罕见的感觉到疲惫,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心理上的,强打精神陪赵姨娘说了会儿话,又欣赏了她的一品朝服,倒头便睡,下令任何人不许打扰。
五王爷火急火燎赶至贾府,却被飞头将军的亲兵拦在门外不让入内。能效力于飞头将军麾下而不被他的嗜血残暴吓疯的,个个都不是常人,骨子里很有些桀骜不驯,只臣服于将军一人,莫说兵马大元帅,就是皇帝亲临也丝毫不给脸面。
五王爷不敢硬闯,只能立在门口扯着嗓子喊,“环儿,你出来,咱们好生谈谈!”
屋内没有动静,他欲跳上墙头,却见几个亲兵已架好弓弩准备射击,只得作罢,接着喊,“环儿,你出来!别中了旁人的离间计!”
屋内依然没有动静,就是赵姨娘也因得了儿子嘱咐,盘坐在炕上纳鞋底,全当自己聋了。
“环儿,贾环!你出来!咱把话说清楚!贾环,贾环……”五王爷喊得一声更比一声大,脸颊涨得通红,脖子爆出条条青筋,看上去十分狼狈。
此处乃京中最繁华的地带,周围居住的多是勋贵世家,纷纷派了仆役去打听情况。不多时,‘五王爷与贾环闹崩,因爱生恨上门寻仇’的流言便在京中穿了个遍。
五王爷喊得嗓子都哑了也不见少年出来,在门口呆呆站了半晌,终是红着眼眶朝神武门走去,递了腰牌后直闯养心殿。
“老三,我在外替你开疆扩土,你就是这般待我?”还未坐定,他便怒气冲冲的质问上了,“你不是深恨你我母妃那背德之事吗?怎自己却陷进去了?你快点醒醒,去找你后宫那些女人多生几个孩子,为我塗氏繁衍子息,这才是你该干的正经事!”
证圣帝拿起一本奏折批阅,头也没抬的道,“当时年少失怙,彷徨无依,自然恨母妃绝情,为保护一个不相干的人弃亲子于不顾。如今我却是理解了——即便性别相同,即便艰难险阻,即便生死相隔,亦无法放弃一个人的苦痛,我感同身受,且也因此而饱受折磨。如今,我再不想体会那惶惶不可终日的感觉。”
五王爷咬牙道,“你是天下之主,要什么样的人没有,为何偏偏要同我争?”
“错了,是你同我争。你别忘了,当初你是如何离间我与环儿的。”证圣帝抬眼,眸色冰冷。
五王爷哑了,半晌后放软语气道,“我中了那样的毒,这辈子都不可能拥有子嗣,你忍心见我孤独终老?你成全我这一回不成么?”
“别跟我来这套。”证圣帝将奏折扔到一旁,定定看他,“你是为护我才中毒,我确实欠你,可同样的,我母妃为护你母妃而丧命,你也欠我。说到底,咱们谁也不欠谁!我不需要你成全,相应的,亦不会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