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你的条件还愁找不到人陪伴关心?起码挑个配得上你的,老邱那种算什么?”
华婉婷冷嗤:“这话好耳熟啊,当年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妈也这么教训我。”
魏鼎铭顿时失语,被动接受批判。
“老魏,我俩刚认识时你并不富有,外在条件在跟我接触的男人里很不起眼,是靠才华和双商吸引我的。接触一段时间后我发现我们的观念和对待人生的看法非常合拍,你就像另一个我,还有着其他男人给不了我的理解,这样因素叠加,才让我对你倾心。”
年轻时她对理想的定位高于一切,全力以赴实现个人价值,不愿受世俗的婚恋观捆绑。放到现在这作风也会为世人诟病,在三十多年更是绝对的异类,又因为她的工作性质决定她必须在男人堆里周旋,是以成日受流言蜚语侵袭。
周围的男人要么众星捧月奉承,要么出于酸葡萄心理猛踩,那些狂热的追求者则只想着征服占有,没人在乎她的内心世界,直到魏鼎铭以“知己”面貌脱颖而出。
他赞赏她的与众不同,尊重她的生活理念,支持她人格独立,方方面面都符合“同心同德”标准。
她狂喜,真以为他是于千万人中、千万年中、在时间无涯的荒野里不早不晚恰逢的那个人。欣然与之携手,走上一条惊世骇俗的路。
后来方知人心像沙丘,即使不出大变故,也会随微风潜移默化成别的形态。她不后悔当年的选择,只可惜这段轰轰烈烈的情早已过了保质期,那日在新光天地里的狭路相逢刚好能做契机,促使她下决心抽刀断水。
魏鼎铭有良心,提起旧事不禁羞愧。他曾经刻骨铭心地爱过这个女人,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感情慢慢减淡,某天忽然消失不见,其过程如同人自然衰老直至死亡,是谜一般不可抗拒的规律。
“我知道你不是肤浅的女人,当年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华婉婷听来,这就是他给自己的辩护词,强调从前的情分就能掩饰之后的辜负。
聪明如她知道怎样应对才得体,微微笑道:“你能这么想我也不用内疚了,你放在这儿的东西我都帮你整理好了,叫你的司机搬一下吧,或者给个地址,我让快递送过去。”
魏鼎铭脸被打肿了,急道:“婷婷你赶我走没关系,但老邱的事务必三思!”
华婉婷摇头:“你知道我不喜欢旁人插手我的感情问题,你历来是尊重我的,不要连这点也变了。”
她转身回屋,步履轻快自如,像送别了一位普通客人。
魏鼎铭望着她的背影,觉得自己好似被人丢弃的破烂废品,院子里花团锦簇,每一朵都仿佛一张嘲笑的脸,兴奋围观着,数他自尊的碎片。
华婉婷在他心目中具有权威性,当年她从众多豪绅大贾中相中他,断言他大有可为,结果富贵真的如期而至。他潜意识里将成功与她的“慧眼”挂钩,推崇她的判断力。所以听她说邱正清比他强才会感到强烈挫败。
太久没经受这种力度的打击,他狂躁欲疯,上车联系华灿,将他召到常驻的酒店包房。
华灿来时便有所察觉,看到父亲死灰色的脸,戒心十足地问:“爸爸,出什么事了?”
魏鼎铭以怀疑地眼光审视他:“最近回家看过你妈妈吗?”
“前天去过。”
“老邱也在?”
“是。”
“你就没瞧出点什么?”
华灿听懂父亲的意思,只觉匪夷所思。
“爸爸……妈妈怎么了?”
魏鼎铭姑且相信他不知情,语气仍冷如坚冰。
“刚才你妈妈叫我过去,说她和老邱好上了,把我的东西全理出来,叫我走人。”
华灿浑身穴道都被封住,声如雷鸣:“怎么会这样!爸爸您确定这是真的?”
“……我一开始也怀疑你妈妈在跟我赌气,可她很认真地肯定了,说她现在更需要老邱,还准备和他结婚。”
华灿魂飞魄散,父母的情分是他最粗的保险绳,也是他战胜魏景浩,夺取筑美的最大资本。母亲心知肚明,为何要亲手毁他的前途?
魏鼎铭已粗略计算过损失。别的暂不深究,他和华婉婷的熟人几乎都知道他俩的关系,倘若华婉婷真跟了邱正清,他定会沦为笑料。
“你妈妈跟着我受了很多委屈,我一直觉得很对不起她,她要抛弃我移情别恋,我也没话说。可老邱的情况你比我更清楚,你妈妈和这种人结婚就是凤凰配乌鸦,今后你好意思向你的朋友客户们介绍,说他是你的后爹?”
他口才了得,把威胁演绎得冠冕堂皇。
华灿不寒而栗,急忙补救:“爸爸,您消消气,妈妈肯定一时昏了头,我这就回去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