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怡记忆丢失,反而相信彼时她真的丑态百出。
“昨晚谁送我回家的?”
“邱逸。”
“怎么又是他?是你叫他的?自己怎么不去?”
“你还有脸问,昨晚我拉肚子拉得腿发软,出得去吗?人家邱逸好心帮我去接你,你那大敏姐还对人家凶巴巴的。不过晚到十几分钟,她就鬼激慌似的打电话来骂,说我随便把你交给不知底细的男人,出了事要跟我拼命。都三十几岁的大妈了,吐得满身恶臭,扔路边也没人稀罕,人家邱逸才瞧不上呢!”
沈怡忍不下去,训斥:“你说话别这么难听行吗?你以前喝醉的时候还少了?我也没这么糟蹋过你呀。”
闫嘉盛还在怄气:“我不想骂你,谁让你姐说话更难听,她把邱逸当什么人了?人家一年轻伙子,长得帅前途好,多少小姑娘眼馋呢,要不是看在我的份上,会大晚上去接你一个发酒疯的老阿姨?你是没看见自己那样儿,醉成死猪被邱逸扛回来,差点没把人腰弄折!”
沈怡上次喝醉就欠了邱逸偌大一份人情,这次醉得更厉害,所欠人情也势必升级,而且这回她以脸皮着地的形式出丑,见面该多难堪?
不过再丢人也是后话,昨天她算是彻底开罪了魏景浩,筑美这碗饭恐怕吃不成了,得着手物色新工作。
怕什么来什么,她在停车场的电梯口与魏景浩相遇,后者神态随和,反衬得她哪儿哪儿都不自在。
“你迟到了。”
电梯里,他笑着搭话,丝毫听不出责备。
任何表情都不适用,她木着脸说:“我会按公司规定缴纳罚款。”
“昨天之后去喝酒了?”
“您怎么知道?”
“你现在分明是宿醉刚醒的状态,昨晚像兔子一样落荒而逃,不知该怎么办,只好一个人躲起来借酒消愁,当时的情景一定很可怜。”
类似调戏的调侃在沈怡心底刮起毛躁,后悔昨天没当场甩他两耳光。可这只能想想,北京的建筑设计圈就这么大,跟大佬结仇,被他恶意败坏名声,到头来还是她吃亏。
“我不会因为精神不佳影响工作效率,这点请您放心。”
义正辞严地反抗换来魏景浩戏谑:“你觉得你还能在公司待下去?”
如今什么样的威胁她都照单全收,冷笑还击:“待不下去我也要堂堂正正离职,走之前多做两个好项目,履历表也更好看,不是吗?”
这架势颇有持才傲物的意思,美貌有才又桀骜难驯的女人更合强势男人的胃口,魏景浩不否认对她兴起了强烈的征服欲,再追加一批耐性。
“我的想法还没变,如果你想通了,我家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她猜这男人把她当成鱼篓里的螃蟹,早晚会是他的菜,恼怒腹诽:我是没有孙悟空的本事,可你也不是神通广大的佛祖,想控制我,门都没有!
中午她抽空登录人才网上的账号,短信箱里躺着不少猎头发来的信息,可招聘条件都比不上目前的工作。
筑美是建筑设计届的头部企业,在行业萧条期也能保持稳步发展,业务等级和客户资源遥遥领先,她习惯攀登,真不甘心走下坡路。
另有几家实力雄厚的公司能提供理想职位和优厚待遇,但都在遥远的外地。家有幼女,丈夫不能自理,就算有办法解决以上两点,公婆父母也绝不允许她远行。
谁让社会共识认定女人应以家庭为重呢?哪怕只当成构想向他们提出来也会惹纷争。
她不禁后悔结婚生育了,婚姻和孩子大大剥夺了她的选择权,即使在非常时期里也只能缩手缩脚。
再忍忍吧,过段时间也许会有好点的offer.
她出门办了点事,返回时邱逸已在办公室,正站在她的办公椅旁观看电脑屏幕。
“对不起沈姐……可是,你要辞职吗?”
他通过她未关闭的招聘网页做判断,表情好似漏风的窗户,虚弱地摇晃着。
沈怡最怕他来这手,一个男人能把“楚楚可怜”运用到极致,真是天赋异禀。
“没有,偶尔关心一下行情,大家不都这样嘛?”
她以平常状态示人,希望他也把态度放自然。
可邱逸轻松不起来,昨晚的情形令他彻夜担心,迫切想为她分忧。
“沈姐,昨天你为什么喝醉呀?”
“跟我堂姐见面,聊得高兴就一不小心喝多了。谢谢你送我回家,赶明儿我一定请客。”
“……你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
“那天以后……魏董跟你说过什么吗?”
他鼓起勇气追问,沈怡的脸色刷然转黑,觉得撒谎糊弄太麻烦,索性直言:“说没说都不关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