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会有什么样的执念才肯做到如此。
薄淡的烟雾里,桑宁盯着他骨感修长的手,声音发飘:“你想求什么?”
盛连浔略略抬眸:“想求再见你一面。”
哪怕重新拥有是个奢求,那就不求重新拥有,只求能再见一面。
他卑微若此。
或许爱一个人总是卑微。
他不在意,几乎到了入疯入魔的程度,只要能再见到她,他做什么都甘愿。
桑宁说得没错,天梵山很灵验,不管怎么说,她终究是回来了。
“见了我又怎么样呢,”桑宁的鼻腔酸涩,有点说不出的难受,“即使再见,我们也很难再回到从前了。”
桑宁一直很避免回忆从前,从前太好,分离太痛,正是因为仍然爱着,她更加没有信心,也不敢再踏出那一步。
不如留存最美好的记忆,然后在各自正确的轨道里好好生活,这大概是最好的结果,硬要交融的后果,她已经品尝过了。
淡淡的凉风吹过面颊,把桑宁伤感的情绪吹开了些,她稳了稳心神,话语里平静不少:“你最好的伴侣应该是苑平诗,不会是我。”
说到底,她心里始终过不去这个坎儿。
桑宁永远都忘不掉那天那番话,昏暗的角落里,盛连浔陌生得可怕,在他口中,她像个可有可无的笑话。
她耿耿于怀的果然是那个误会。
盛连浔倚靠在车头,烟已经燃了大半,他夹在手中任风吹着,黑如泼墨的眼睛看过来,说了很多:“我知道那天的事你无法释怀,但是桑宁,那只是一个误会,我和许昀舟在商量怎么搪塞苑平诗,如果你推门进来,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可惜你没有,才让我们后来日复一日地错过,我没有喜欢过苑平诗,并且,苑平诗也没有喜欢过我,她从头到尾喜欢的,不过是我这张和我哥七成相似的脸。”
他也是后来才知道,苑平诗真心爱慕过的那个人只有盛连景,只是她不懂爱人,横冲直撞的娇蛮任性加重了盛连景的抑郁,最后她当着盛连景的面说其实更喜欢盛连浔,因为他有爱心,有责任感,每个月都会去平夏的儿童康健园做义工。
不过是随口说得一句浑话,盛连景被激得受不了,父母偏爱弟弟,现在连未婚妻也这样,不知道为了证明什么,他代替盛连浔去了几周的康健园。
赶上那场大火,盛连景本来是有机会逃脱的,可是他太累了,累到不想逃。
苑平诗无数次想,如果她不说出那些赌气的话,不会是这个结果。
盛连景死后,苑平诗大受刺激,情绪极度不稳定,只有看到盛连浔那张脸才觉得是安慰,苑平诗拼命想嫁给他,想补偿他,直到被盛连浔果决地拒绝掉订婚才幡然醒悟。
她这样做,其实对谁都不公平,那根本不是补偿,而是更深的桎梏。
于是借疗养情伤之名跟母亲去了德国,那里有颇负盛名的医师,离开伤心地,换到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于苑平诗而言宛若新生。
盛连浔很少大段大段的讲话,不知道这些在他心里憋了多久。
桑宁听得愣住,百感交集,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事情的本来面目竟然是这样。
盛连浔在其中该承受了怎样的压力。
他们都没有错,只是时间和机遇太残忍,把他们的感情推到了绝处。
能说的都说了。
盛连浔把烟掐灭,偏头去看桑宁:“我不是要和你回到从前,我只要现在,要你给我一个重新追求你的机会,一个可以和别人公平竞争的机会,翩翩,可以吗?”
额前零落的碎刘海儿被风吹得微动,发梢柔软地垂在腰间。
桑宁久久没有说话,心潮翻涌起伏,他们之间,真的还有机会吗?
——
尽管桑宁那晚没给出明确肯定的答案,可也没明确拒绝,只说再想想,这就可以间接理解为他仍然有机会。
许昀舟对于撮合这段感情比盛连浔还上心。
自从许昀舟知道他浔哥要重新追妻后,简直兴奋得不能自已,他最近情场太得意,混血小宝贝好爱他,两人天天腻在一起也不嫌烦。
爱一个人总是希望能对她更好,许昀舟这个二十多年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也开始学习厨艺。
混血宝贝爱吃东北菜,他抱着食谱研究了一个月的铁锅炖,连花卷都扭得有模有样。
虽然贴锅里没焖熟。
不过好歹把混血宝贝的芳心攥得更紧了。
所以,许昀舟认为他现在做盛连浔的爱情导师特别够格:“哥,你多用心,比如可以重演你们从前恋爱期间的甜蜜画面,做那时候你们做过的事情,女孩儿嘛,心都软,回想起那时的甜蜜和感动,这事儿基本上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