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越乔最爱这一口。
不紧不慢地冲好,她把其中一杯咖啡放到盛连浔面前,自己坐到他对面,缓缓地搅动着咖啡,金属小勺碰在杯壁清脆作响:“连浔,最近有空可以和平诗出去散散心,平诗一直说想去英国,如果你陪她去的话,妈妈帮你们订机票。”
看似在征求意见,实际说出来的语气和命令没什么区别。
盛连浔不太耐烦:“她爱去哪儿是她的自由,我为什么要陪她去。”
苏越乔啜了口咖啡,没什么情绪:“多培养培养感情总没有错。”
即便是在家里,苏越乔依然妆容精致,背脊挺直,即便坐在那里也仪态万千,保养完美的脸上几乎看不到岁月留下的痕迹,只有那双眼睛透着些许疲惫。
手机随意地往旁边一丢,盛连浔看着咖啡杯里的泡沫,冷笑出声:“妈,是不是盛家的儿子必须要和苑平诗谈感情。”
“你以前不是很喜欢平诗的吗?”
“如果您认为我很喜欢苑平诗,为什么还同意她和我哥订婚,”盛连浔漆黑的瞳眸紧紧盯着苏越乔,“您把我看成什么了?”
苏越乔重重地把咖啡杯往茶几上一放,厉声说:“连浔,生在这个家里就由不得你任性,要有大局观。再说,平诗情绪不稳定,难道你看不出来吗,你在身边她能好很多,我们不能太自私。”
“妈,到底是谁自私,”盛连浔忍无可忍,他豁然站起,神色冰冷,“如果不是为了大局观,如果不是无私,我哥会死吗?”
这一句像一把锋利的刀,刀尖薄而利落,直直地插进苏越乔心底最深处的伤疤里,她右手抖得厉害,喘气声变得急促,缓了几秒,竟然栽倒在沙发上。
“太太!”陈姨听到母子俩在争执,正想过来劝,才进客厅发现苏越乔倒在了沙发上,她一路小跑,赶紧拿药,又忙着打急救电话,急声说,“连浔,你这是想要你妈的命吗!”
其实说出那句话他就后悔了,盛连浔半跪在苏越乔面前,拿温水帮她吃下去药,语气软下来:“妈,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说那种话,您别生气。”
苏越乔的嘴唇毫无血色,眼睛半闭着,睫毛颤了颤,泪水从眼角滴落。
她要强了一辈子,从小到大都是说一不二的性子,手腕刚硬,几乎从不服软示弱,盛连浔很少见到她的眼泪。
他抬手,轻轻地帮妈妈拭掉眼泪。
——
听了孟临柯的那番话,桑宁的心里怎么也不安稳。
问温爸肯定问不出来什么,他向来报喜不报忧,从伤了腿之后,性格完全被磨平了,特别能忍,桑宁干脆跟赵小虞请了一天假,谁也没告诉,一个人去了市场。
市场很大,陈设简单,偌大的空间垒了几排水泥台,划分好摊位,卖什么的都有,物美价廉,东西新鲜,所以每到早中晚,这里顾客来往如织,很是热闹。
桑宁像个侦察兵,以人群做掩护,慢慢地靠近自家水果摊,温爸正笑呵呵地过秤,周围几个摊,属她家生意最好。
主要是陆清知在。
他那双桃花眼挑着,瘦而高挑,人群里极是打眼,加上美貌出众,想看不见都不行,嘴巴甜,介绍起来各种水果头头是道,无论姑娘阿姨还是奶奶,都让他哄得心花怒放,乖乖掏钱。
桑宁感叹这位干销售真的绝。
藏在人群里看了半天,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桑宁刚想去水果摊上帮忙,忽然吵吵闹闹挤进来一群人。
一看就是臭水沟里的鱼虫虾蟹,痞里痞气,没个好东西。
最前面的那个戴着个很粗的大金链子,后面紧跟着一个瘦猴似的人,鼻梁上架着小墨镜,这个桑宁熟悉,是关勇。
来者不善,一看就是奔闹事儿来的。
大金链子摇着把折扇,大摇大摆地走到温国良的摊前,扇子一收,戳在水蜜桃上,直接戳破了皮,流出汁水:“我说老板,你们家的水果都是坑人的烂货啊,昨天我们买回家的东西,切开一看里面都是虫子,还有那些,表面上光鲜亮丽,其实都是泡过药水的啊,做生意这么昧良心可不行。”
听了这话,旁边正在挑水果的顾客们纷纷停了手。
“原海,我看你这胆子一天比一天肥,肯定是挨得教训还不够。”陆清知见他又来找茬,压着脾气说。
上次他在巷子里劫颜蔻,陆清知和蒋淮野找了个机会狠狠教训了他一顿,原来是个不记打的。
原海笑了笑,十分不屑:“姓陆的,如果蒋淮野在这儿,我可能还怕你们三分,不过现在就你,我根本不放在眼里,上次咱们干那一架你也没占到什么便宜吧,如果不是我手下留情,这么好看的脸蛋儿都差点破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