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界全程抱着速写本,边听边画,等那老师把该说的话都说完时,他已经画了幅场景速写出来。
纪淮就坐在景界旁边,从第一笔看到最后一笔,看完低声说了句牛逼。
景界斜睨他一眼,压低声音问:“要么?送你。”
“好啊。”纪淮也不推辞,甚至还不要脸的补充一句说:“这个不算在一周一张的日记里。”
景界无奈,“本来就没那么想过。”
纪淮笑眯了眼,“算你识相。”
坐在圈对面的林文心和梁思雨好死不死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虽然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并不知道他俩在说些什么,但是……
好甜,呜呜呜。
第一次上课,虽然耽搁了很长一段时间,但该画的还是要画。
商仁大致了解了一下众位同学的美术学习情况,将一圈人分为两圈,无基础的从单一正方体开始画起,有基础的就画组合素描。
等大家把纸贴上画板的时候,就剩下一节课不到的时间。商仁想着就这点时间顶多够他们打个形,个别比较厉害的或许能大致上一层阴影。
但他显然低估了个别同学的实力。
临近下课,商仁从无基础圈子里出来,开始绕着有基础圈子溜达,看看这些学生口中的有基础是怎样一番光景。谁料这一看之下,让他大为吃惊。
照他先前所想,半小时时间顶多让这些孩子在打好形的基础上铺一层阴影,他看了一圈下来,大部分孩子的确如他所想这般,完成度不超过百分之三十。
可是这之中出现了一个例外。
商仁在景界身后站定。
构图无误,轮廓无误,透视无误,光源、阴影、深浅都大体无误。
商仁凭借自己的专业知识储备对这张画的完成度进行了一个评判。
百分之八十。
商仁震惊了。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商仁轻轻拍了拍景界的肩膀。
景界笔下没停,继续加深着暗部,头也不回的报了自己的姓名。
商仁拿起花名册看了眼,在“景界”这一姓名后边画了个小小的三角形。
“你学了几年画?”商仁问。
这问题不太好答。景界想了想,模糊了他具体学画的年龄,只说:“5年。”
商仁只当他是从小学六年级开始一直学到现在的,点了点头,“怪不得。这个组合对你来说应该很简单。”
景界看着那些规规矩矩的石膏体,嗯了一声。
商仁说:“下次专门给你开一桌静物吧。”
景界笔下一顿,线条因中断而显得与周围长线格格不入。
景界微微侧头看向纪淮,发现纪淮也正看着他。
景界与纪淮在同一家画室学画,虽然双方基础不同实力也不想当,但曾老知道他俩是同学,关系好,一直都没让他俩的位置分开超过一米。一方面,两个孩子都是新来的,坐在一块儿心理上会有一种安全感,另一方面,曾老手底下的学生多,即使画室里还有另外两个老师,但想要把每一个学生都要照顾到还是件困难的事儿,曾老让景界跟纪淮坐在一起,也是想要景界能在自己顾不上的时候多帮纪淮看看画。
当然,曾老还是考虑过他俩水平不同的问题,并没有让景界同纪淮画一样的东西。就好像是他俩的速写作业不同一般,从第四周开始,他们要画的素描也不再相同。纪淮还是打着基础画石膏体,景界则抱着一本静物素描的书进行临摹,方便,且无需挪动座位。
总而言之,自从两人一同开始学习画画时,就没有分开过。
倒不是说不能分开,只是一方面习惯成自然,另一方面打心底里的想要亲近对方,就这么被分开实在让人不舍。
景界张了张嘴,想要拒绝老师的好意,可纪淮却率先开口赞同商仁的提议说:“是啊,不单独给他开一桌都对不起他这水平。”
这就是想要景界从他旁边搬开的意思了。
景界眼睫微垂,扯起嘴角笑了笑,终是没有回绝老师这一番好意。
他何必奢求太多呢。
心情不太美妙的熬到下课铃响,商仁说没画完的画可以等它留在这里,这个教室只为他们开放,不会有别人进来搞破坏。
景界那张画最后还是欠了点儿意思,身为一个在画上的完美主义者,他没将其取下,打算下周再来将其完善。
在下楼回教室的路上,景界兴致一直不太高。
纪淮就走在他旁边,刚扯了两句闲话就察觉出景界的低落来,不由反思了一下自己今天是不是又哪里惹到同桌生气了。
反正总不会是因为他和老师说的那句话……吧。
纪淮这么想着,心里却始终没底。
他是知道景界当时想要对商仁说些什么的,但具体是答应还是拒绝,他说不清。但不管景界怎么想,在他自己看来,景界都得选择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