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他心一狠,把咱们给出卖了呢?”容绒问道。
容丝丝垂眼:“他有什么证据说是咱们干的呢?他又没见着暮云姐姐到咱们这里来,也没见着那两人从咱们这里走,无凭无据,怎么诬陷有着良好信用的商家呢?”
容绒恍然,竖起大拇指:“还是你想得周到。”
容丝丝无声叹息,其实也不是她想得周到,她不过就是赌了一把。她运气好,赌赢了。
“你知道暮云姐其实是喜欢那位柳先生的吗?”容绒摆弄着容丝丝的线团,突然问道。
这容丝丝却是第一次听说,但仔细想一想,万暮云为了那个柳先生,能抛下养大她、培养她的戏班班主,陪他去乡下庄子上休养,若只是单单的同行情谊,的确不至于此。
“那叔父可要伤心了。”容丝丝笑。
容绒也笑:“叔父伤不伤心我不知道,但我是真的羡慕暮云姐,能有这样一个人让她奋不顾身。”
对此容丝丝保持沉默。奋不顾身难道就是好的吗?她有点怀疑。
“大姑娘,二姑娘,夫人叫你们去呢。”窗外传来容母丫鬟小翠的声音。
容绒探出头去问:“叫我们去做什么?”
小翠抿着嘴笑:“张媒婆来了。”
容绒顿时一脸的晦气:“又是她!”
容丝丝也皱眉,那个张媒婆,最近隔三差五便上门,有时给容绒说媒,有时给容丝丝作保,只是她介绍的那些个人里,就没有一个能摆上台面来的,也不知她是哪来来的勇气,被拒多次,下次还能继续笑呵呵地上门。
“就说我们有事,不去!”容绒没好气道。
大概是料到了她会这样说,小翠却不走,继续说道:“张媒婆这回是要给大姑娘说亲呢,对方大姑娘可能还知道,就是金花街的铁匠铺宋家。”
她不提这还好,一提容绒就更是气了:“宋家那小子还流着鼻涕呢!”
小翠愣了一愣,继而就笑得捂了肚子。
容丝丝也笑了,她停了针,向容绒说道:“你忘了,宋家还有个大哥哥,比你大两岁,五年前就参军去了。”
容绒想了好一会儿,方才“哦”了一声:“是那小子啊。”
“就是他了。”小翠道,“前些日子宋家大郎回家探亲,宋家便打算着要给他说亲事了,这不挑来挑去,就挑中咱们家了。”
容绒哼道:“那还真是咱们家的荣幸了。”
容丝丝打趣她:“你不是才说羡慕暮云姐姐吗?这不,老天爷立马就给你送夫婿来了。”
容绒转身就去抓她:“你个死丫头,让你多嘴。”
容绒到底还是没有到前头去,不过她也好奇,多年不见宋平,记忆里他就生得高高大大,却沉默寡言,人还好,曾帮她揍过小混混,还挂了彩。除此之外,容绒再没多的印象了。
于是为了瞧瞧他现在生得如何了,容绒死乞白赖地拉上了容丝丝,要她陪自己去宋家铺子前溜达溜达。容丝丝不肯只自己一个人去作陪,她又拉上了花筱。
宋家铺子斜对面就是一家牛肉汤饼铺子,这一天她们三人过来坐了。铺子老板是一对中年夫妇,也是大家的老熟人了,见了她们也不觉得奇怪,只热情招呼了,上来三碗牛肉汤粉,并一碟脆饼。
“咱们就这样守株待兔啊?”花筱掰碎了饼,泡进汤粉里,她喜欢吃软乎的。
容丝丝看了容绒:“不然呢?她总不能大大咧咧上去就问:宋平呢?出来给我瞧瞧?”
花筱笑出了声:“以绒姐的性子,倒也不是不行。”
“死丫头!”容绒瞪了她二人。
“咦?”花筱似是有了新的发现,她指了容绒的脸,向容丝丝说道,“你看她是不是脸红了?”
“谁脸红了?”容绒翻了个白眼,“我这是被辣的!”
“行吧,”花筱挑了筷子粉丝,吹了吹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容丝丝望了铁匠铺子,忽然捣了捣容绒的胳膊:“哎,你瞧,那是宋平哥哥不是?”她朝那头抬了抬下巴。
容绒和花筱都看了过去,只见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立在铺子里,这个天已经有些凉了,可他还只穿了一件单衣,袖子高高挽起,露出结实的麦色臂膀,正抡起铁锤,叮叮敲打一块铁片。
“哇哦!”花筱捧了脸,“几年没见宋平哥哥,他好像更有男人味了。”
容绒十分鄙夷地看了眼花筱:“你个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男人味不男人味的。”
花筱不服气:“那你知道!”
容绒自然也不知道,她只清楚脂粉味,毕竟在梨园浸淫多年。
“听说他在云州当兵这几年,已经升作百夫长了。”容丝丝道。
花筱不解:“百夫长?很厉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