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容母来问她的意思,容丝丝自然是要拒了的。
拒了一个两个,张媒婆到底还是找着个靠谱些的来了。
“听说是王秀才家的小儿子,跟姑娘年纪相仿,正在进学,打算明年去考试呢。”小杏儿来报道。
这个人容丝丝却是没见过的,因问:“既是秀才之子,又要读书上进的,如何肯入赘呢?”
小杏儿学了张媒婆的口吻:“姑娘有所不知,那王秀才考了一辈子的试,也就是个秀才,养了三个儿子,前两个也都不通诗书,一个种果园,一个跑漕运,就这个小的,还能认得几个字。只是秀才家穷啊,好不容易老大老二都成亲分了家,这小儿子就得了一间茅草屋,饭都要吃不起了,更别提考秀才了。所以才托张媒婆来说亲的。”
这倒也说得通,衣食不足,又怎能读书?容丝丝于是又问:“生得如何?品性又如何?”
小杏儿道:“嗐,张媒婆口中说的,哪有生的不好的?”
容丝丝被她那故作老成的模样给逗笑了,想了想,倒不如见上一见,才好定夺。
张媒婆听说容丝丝愿意去见一见那个王三郎,顿时就高兴了,回去与王秀才父子说了,又张罗着见面的时间与地点。
王家钱财不够,本想定在一家寻常饭馆,容父容母嫌辱了自己宝贝女儿,干脆他们掏钱,将这顿相亲宴定在了宴喜楼。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相亲宴的包间恰好是那日他们偷听隔壁寇衡说坏话的那间。站在这间包房里,容丝丝有一点恍惚。
王家父子早就到了,见容家人来,忙迎了上来。
容丝丝头一回见王家三郎,只觉得这是个怯生生的男子,生得倒是白净,就是容易害羞,容父容母问他几句话,脸都红了。
反观容丝丝,她却是镇定自若,好像来相亲的人不是她一样,没事人一样夹菜吃饭,对面王三郎却连筷子都没伸过几回。
一时吃完了饭,老规矩长辈们都先撤去楼下吃点心嗑瓜子,只留他们在这里稍坐。
包间里他二人面面相对,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气氛一时很是尴尬。
王三郎鼓足了勇气,才要开口说话,却听包间门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给踹了开。
容丝丝看了过去,那凶神恶煞一般进来的人,脸上一颗大黑痣,不是杀猪匠田家六郎,还能是谁?
“你,你们!”王三郎又急又气,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倒是容丝丝平静开口:“你这是做什么?”
田六郎颠了颠手里的棍棒,阴森森笑道:“我来做什么?容二姑娘不是该心知肚明么?我爹上回遣人去说媒,你怎么不答应呢?你要是答应了,还能有今天这档子事?”
“真是岂有此理!”王三郎终于顺过气来了,他手指了田六郎,哆哆嗦嗦道,“说媒不成就是不成,你怎来强抢呢?”
田六郎一个从小就跟着老爹杀猪的,最是瞧不起王三郎这种弱不禁风的书生样,他迈着步子慢悠悠走近王三郎,冷笑道:“我就来强抢了,你能把我怎么着吧?”
王三郎被他给逼到了墙角,急得额头上的汗都冒了出来:“你!我……我要去报官!”
田六郎更是笑得厉害了:“你要能出得了这门,你就去呀。”
王三郎看了那根横在自己身前的棍棒,只恨自己无能为力。
田六郎于是扭过头来看了容丝丝,摇头道:“容二姑娘,这样的货色,难道能比我厉害?你怎能挑这样的一个人做丈夫?”
他说着就往容丝丝这边走来,笑道:“要我说,你还是跟了我好。咱们两家都是做生意的,我家杀猪,你家卖布,还愁没有好日过?”
容丝丝纠正他:“我不是要跟谁,我是要找个上门女婿,是他跟我。”
田六郎一挥手:“都一样,一回事儿。”
容丝丝却道:“那怎么一样?既是上门女婿,那所有的都得听我的,挣了的钱我管着,出去干嘛得跟我汇报,孩子跟我姓,我叫做什么就做什么,还得孝顺我爹娘,不许纳小妾,不许养外室,否则就得给我净身出户。”
她一条一条地列举,每多说一条,田六郎的脸就要黑上三分。
“你这也管得太多了吧。”他说。
容丝丝笑盈盈道:“嫌多就别来啊。”
田六郎看了她那张如花似玉的脸,心一横,干脆就先答应了,等成了亲,她还真能时时刻刻管着自己不成?再说了,要真让一个女人给管住了,他还能有什么面子?
“行,我答应你。”田六郎佯装爽快道。
容丝丝还坐着,她仰了头,看向得意洋洋的田六郎,又微微眯了眼,道:“哦,可我并不会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