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间正要颔首,却突然意识到什么,抿抿唇:“周老,我们刚才的问题还没讲完。”
周明碑晲他一眼:“行了吧你,还想瞒住我?你来这儿的目的都已经达到了,还问什么呀?”
顾间抿抿唇,良久,才慢慢道:“周老,我的确是有个问题要问你的。”
周明碑疑惑地“哦”了一声。
顾间背靠在门上,那双一向如狼般锋利清明的眼里难得的露出迷茫,满是迷茫:“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东西好像变得不受我控制了,我很讨厌这种感觉,却又,无能为力。”
“比如?”
顾间却没答。
他是一个防范心很重的人,他虽能将问题含糊地说出来,却并不愿意直接坦然吐露,把自己毫无保留地都暴露在外人面前。
周明碑停了两秒,顿时了然,却也不在意,笑了笑说:“既然控制不了,那就不要再控制了。小顾,失控并不是洪水猛兽,你或许可以试试。”
失控……
顾间垂下眸,灯影在他的眼睫上恣意跳舞。
晚风透着一股清爽的林间味儿,吹过顾间的发梢、头颅,继而往里,逐渐有艳丽的色彩涌入脑海。
——灰黑色的大床上,女人身上的白色丝绸睡衣凌乱不堪,乌发被汗湿,眼神迷离,脖颈被迫昂起,上面的红宝石项链一下又一下地,重重砸下,升起,砸下……
顾间不由得滚了滚喉结,将脑海中的画面移去,开口朝周明碑告别,嗓音却有些哑:“多谢周老,时间不早了,我就不多叨扰耽误周老休息了。”
……
天一黑,白天瞧着郁葱生机的树木就变得阴森起来,黑压压的一大片。晚风一吹,万千树叶呼呼作响,仿佛藏着什么怪物似的。
窗外的呼啸听得一清二楚。
车内一片死寂。
梁喃已经将琴放在了后面,她瞥了眼副驾上一点儿笑容也没有的白雅,又瞧了眼边上低着头的徐语,有心缓解气氛:“老师,既然周老同意投资了,那我们是不是该去庆祝一下?我知道一家做江浙菜很好吃的餐厅,要不我们就去那儿吧?”
话落了地儿,却没人接上。
依旧阒然无声。
梁喃抿抿唇,笑了笑,转头想去问徐语,但还没等张嘴,白雅已经开口,却不是回答梁喃的问题:“徐语,你是不是需要跟我解释一下?你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徐语垂着头,两只手交叉,死死地扣着。
白雅皱着眉,回头问:“我前两天还听过你的琴,你的实力根本就没有问题,怎么今天就弹成了这样?”
徐语依旧无言,手指已经被扣得血红。
梁喃见状,伸手要去松开徐语的手,可是刚碰上,就被徐语一下子甩开。梁喃顿了一会儿,只当她心情不好,也没有在意,收回了手。
良久没等到回应,白雅叹息一声,到底是自己教出来的,还是忍不住放软了语气教导:“你记不记得,我之前就跟你们说过,琴是有灵的,在弹琴时一定要对古琴保持尊重,要心无杂念,全身心地奉予。”
“而徐语,你显然没有记住这句话。”
车厢内又恢复寂静。
白雅静静地等待着徐语的回复,良久,才听徐语低着头,也不知到底是听进去了没,闷闷地答了一句:“我知道了。”
手机震动了一下。
梁喃打开手机,屏幕就那么大大咧咧地平摊在腿上。
温起:后天晚上出去吃饭吗?
梁喃笑眯眯地回。
喃呀喃:好呀。
温起:那你后天下课之后,我去接你。
喃呀喃:行。
梁喃回完信息就锁屏,靠在背椅上闭眼休息,是以并未瞧见徐语扣手的动作不知何时突然停下了。
……
第二天梁喃没什么事儿,练完琴之后,给家里做了个大扫除。
林萌萌躺在沙发上,刷着手机头也没抬道:“哎呀,又不脏,你不用清理的,多麻烦呀。”
梁喃在擦窗户:“你再过来看看,这还不脏?!”
林萌萌扫了一眼,默默闭嘴。
“行了,你别坐在那儿玩手机了,快点过来帮我,去把抹布洗一下。”梁喃道。
林萌萌登时面若死色,她转了个身,打算假装没听见。
梁喃笑骂:“你别装死,快点。”
两秒后,林萌萌恶狠狠地摔下手机,一边去洗抹布一边骂骂咧咧:“我幻想中的合租生活是我们俩每天咸鱼躺混吃等死来着,草,为什么还要做家务!”
梁喃笑了笑,没搭理她。
两人做了一天大扫除,以至于林萌萌次日起来上班时嘴里都在骂:“我再也不打扫卫生了,我手快疼死了,这我怎么上班呀玛德。”
梁喃笑眯眯地给她挂上包:“好啦,你可以上班去了。”